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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3:26 作者: 徽和
    這封信宋舒窈沒有久留就燒掉了,她驚詫於沈舒蓁的手段,也驚詫於穆容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這麼多事情,心中一番天人交戰,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替沈舒蓁隱瞞下來。

    而這天夜裡陳桓過來的時候,宋舒窈也閉口不提端妃的事情,最終還是陳桓先提起了這件事----

    第73章 安貴嬪

    陳桓抱著福福坐在榻邊, 全然是一副慈父的樣子,不見一分朝堂上冷麵帝王的樣子:「我原本不想讓你多想, 也不願惹了晦氣,將這件事情壓了幾日。」

    自從立了宋舒窈為皇后, 陳桓在宋舒窈面前就不常說朕了,反而是說我的次數多一些,宋舒窈自然也察覺到了這個變化,她知道陳桓的心意,因此更是覺得愧疚,對陳桓的話也含糊點點頭:「大哥有自己的打算,我都聽大哥的。」

    相處這麼久, 陳桓哪裡看不出來這丫頭今日心不在焉的樣子,於是多問一句:「是出了什麼事嗎?怎麼悶悶不樂的。」

    宋舒窈此際正坐在鏡前卸下一根珠釵,聽到聲音時心裡一頓, 搖了搖頭:「沒有什麼…只是想起端妃,總覺得我們二人原不至於這般。」

    宋舒窈說的含糊, 陳桓卻也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 宋舒窈與端妃向來沒有什麼交集, 只是不曾想端妃心中的隔閡與執念竟然這麼深。

    陳桓手拿撥浪鼓與福福逗笑,說出的話卻不留情面:「知道後的第二日我就擬下了旨,褫去穆氏的封號, 將她送去冷宮。」看宋舒窈不說話,陳桓又道:「礙著不吉利,一直沒有發落她, 等過了頭三日,就讓她搬過去吧。」

    宋舒窈輕「唔」一聲,將發間珠釵齊齊整整的放在妝奩中,又起來從陳桓懷中接過笑得正歡的福福:「壞丫頭,見了阿爹就不要母親了。」

    福福在宋舒窈懷中手舞足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縫,宋舒窈伸手輕點福福的額頭,嘆一口氣:「還是一個傻丫頭。」

    第二日----

    定省的時候少了端妃,也少了宓婉儀,反而是一向以紗巾蒙面的安貴嬪隨著眾人一道來請安。

    不待眾妃坐定,咸福宮的宮侍就過來了,只見她朝著宋舒窈磕了三個響頭:「回殿下的話,我們主兒從昨天夜裡身上就不見好,太醫才去侍奉,只怕…只怕是過不了這個月了。」

    宋舒窈心下一緊,原要去咸福宮探望沈舒蓁,終究還是將心思壓了下去,只讓琉璃去咸福宮照看著她,而後再與眾妃有幾句話說,又說:「看著入了秋就快入冬了,再幾日路上也難走了,你們往後不必每日過來請安了,每月初一十五過來與本宮說說話就是。」

    不願每日定省,實際上宋舒窈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一是自己並非明媒正娶進來的正妻,雖然算是頭一個皇后,只是與眾人都是從妃妾一道走過來的,她心知肚明總有人心中不甘,每日定省說來總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二是宋舒窈一貫怠懶,每日這麼早起身,又上正妝,實在是難為壞了她;三則過了今日就會有處置端妃的旨意下來,若是明日還有定省,只怕是不得安生。

    於是宋舒窈索性直接免了每日的定省,全當是圖自己耳根子清淨了。

    諸妃要散時宋舒窈就看出來安貴嬪的動作明顯比眾人慢了些,將走出殿門時又磨磨蹭蹭不願意出去,宋舒窈思襯片刻,索性給綠子使了眼色,讓綠子去留她。

    綠子落安貴嬪半步,一路跟到了未央宮外頭,著意壓低了聲:「貴嬪主子留步,您的東西落裡頭了,皇后殿下叫您進去走一遭。」

    安貴嬪一徑隨著綠子走到內殿裡,哪裡還不知情,當即在宋舒窈面前跪了下來,為皇后願意見她而歡喜,也為自身而倉惶,再三叩首,口中不住說:「謝殿下大恩,謝殿下大恩,殿下……」話一出口就忍住了,深深咽下哽咽,伏在地上慢慢放平呼吸。

    彼時宋舒窈正坐銅鏡前卸了發間沉著的珠釵,瞧著安貴嬪進來手下動作未停,也未叫人攔著她,待她一連串的話兒停了,宋舒窈這才走到安貴嬪身側,給她遞了錦帕過去,又朝她伸了一隻手:「這會子好受些了?」

    宋舒窈不計較,安貴嬪哪裡敢真切受用,自己強撐著帶笑站起來說話:「都是妾放肆了,謝殿下不計較。」拿自己的帕子在眼角揩拭過,一面帶著笑,笑里還發著愁,白著臉,話說的惶恐又害怕,到底沒有再流淚。木著臉說:「妾這裡有一樁話,實在是不得不說。殿下聽了假使發怒,也請發作在妾身上。」

    叫人給她挪了圓凳過來,宋舒窈是真真切切的嘆了聲,話間平平穩穩的:「鄭姐兒……」多看了安貴嬪一眼:「你到底在怕什麼?」

    是說二皇子自他生身母親去後就一直不大安穩,自己的身份也實在難為,偏偏又打不得罵不得,前幾日陛下派人來看二皇子,妾見了實在是高興又羞愧,想著終於有人來看二殿下了。只是,妾沒想到,陛下的人走後不久,二殿下就又鬧了脾氣,總說是要見他父皇,要見他母妃,還說…說是妾害了他母妃。妾就害怕,害怕二殿下……妾想起來主子走的那一日還問,問妾能不能擔得起這份擔子。

    說到這裡,安貴嬪哪裡還能安然坐在凳子上,就勢伏在宋舒窈的腳旁,仰面流淚說:「妾害怕辜負陛下所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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