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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3:26 作者: 徽和
梳頭的全福人請的是安親王府的老王妃,這位老王妃一生多子多福, 在京中世家圈中是人人艷羨的,至於髮式,則是一早擬定好的盤桓髻,只見老王妃將發蟠曲交卷,盤疊於頭頂上,穩而不走落。
之後宋舒窈由琉璃攙去內室,隨後一應宮侍捧著鳳袍魚貫而入,仔仔細細替皇后殿下穿戴整齊。
最後則是戴鳳冠了,鳳冠也是前兩日內廷司剛趕製出來的,雖是趕製,但仍舊不失精巧,鳳冠口銜珠寶串飾,金龍、翠鳳、珠光寶氣交相輝映,金龍升騰奔躍在翠雲之上,翠鳳展翅飛翔在珠寶花葉之中。
鳳冠是由宋周氏給宋舒窈戴上的,因鳳冠太過沉重宋舒窈難免會動一動脖子,卻被宋周氏給低聲斥了回去:「這麼些人都看著殿下,殿下今日定要謹言慎行。」
及至外頭候著的內侍進來回稟迎親隊伍正往鍾粹門來時宋舒窈才由琉璃攙著坐在了正堂,而一眾命婦與后妃則於鍾粹門外跪接迎親隊伍。
迎親使者高聲宣詔,鼓樂聲中,錦衣衛轎夫將皇后禮輿抬入前院,再由內侍將轎輿抬到正堂前,按欽天監一早指定的「吉利方位」停放。
在司禮太監的指引下,宋舒窈穿戴鳳冠霞帔邁過正堂殿門,跪受皇后金冊、金寶,再重回正堂等待吉時。
雖說這個時候是沒有人拘著的,但是滿宮的命婦與后妃也無一人敢於這位新的皇后殿下搭話,一是怕多說多錯,二是恐說的口乾舌燥用茶時污了妝容,失了體面。
因此儘管多人共候一個院落,這個時候鍾粹宮中除卻鼓樂聲也是極為安靜的。
等吉時一到,宋舒窈便由送嫁夫人攙上禮輿,升輿啟駕,隊伍沿著一早鋪好的紅毯徐徐而行,禮輿所經之處鐘鼓齊鳴,未有不興之人。經泰和門,皇后儀仗入重華門,在丹陛下,迎親使者還節復命。
鼓樂聲中,禮部官員奉皇后金冊、金寶,交由宮侍陳列於重華宮後的交泰殿。
而宋舒窈坐的禮輿,則由誥命夫人、女官、宮女,或引,或抬,或扶,或隨,送到未央宮去拜天地,行大禮,待帝後入同牢席,再引新後入洞房。
未央宮這時也一改往日簡樸之風,變得喜慶起來,椒房殿殿前吊著一盞雙喜字大宮燈,鎏金色的大紅門上有粘金瀝粉的雙喜字,榻前掛「百子帳」,鋪上放「百子被」,床里牆上掛有一幅喜慶對聯,正中是一幅牡丹花卉圖。
由送嫁夫人攙著坐在榻間,宋舒窈緊緊握著手中的一柄玉如意,便是頭稍稍偏一下也要經送嫁夫人的一聲輕咳,由是宋舒窈難得老實,端端正正的坐在榻間,數刻也不曾動過。
而在宋舒窈入洞房不久,陳桓同樣也身穿龍袍吉服,由近支數位親王伴送至未央宮,揭去宋舒窈頭上的蓋巾後,兩人相視一笑,同坐龍鳳喜床上,陳桓順勢握過宋舒窈的手,兩人終於說了今日裡的第一句話:「累了吧?」
宋舒窈抿唇一笑,緩緩搖了搖頭,卻因鳳冠壓得脖頸泛酸,動作較平日裡僵硬一些,陳桓自然也察覺到了身邊人的不適,只是多人候著帝後禮成,陳桓也無法替宋舒窈取下鳳冠,只能在兩手相握時做一些小動作使宋舒窈分心。
待結同心發後,內廷司女官在床上放置銅盆,以圓盒盛「子孫餑餑」恭獻,宋舒窈取銀箸夾子孫餑餑,待入口後送嫁夫人問道:「生不生?」
宋舒窈稍稍蹙了蹙眉,念起話本所注,點頭應道:「生的」。
由是又有一番恭賀,然後設坐褥和宴桌,誥命夫人、女官恭請帝後相對而坐,由王妃四人侍奉合卺宴。宴上帝後對飲合卺酒,共食長壽麵。
待合卺禮成,然後坐帳,這時幾近入夜,等到誥命夫人、王妃請退,尚儀跪在殿中北面,奏稱:「禮畢,興。」
這時未央宮內外才算真的舒了一口氣,隨著一聲「興」,不知陳桓與宋舒窈,便是殿中侍奉的女官與候在殿外的琉璃、綠子她們面上也有了喜色,總算是了了這麼些日子的一樁心事。
等到眾人皆退下時陳桓與宋舒窈皆換下了一整日穿著的朝服,卸下了發間的繁式珠翠,褪去了面上鉛華粉飾,相視一笑的那一瞬間,兩個人的心才仿若緊緊的貼在了一起,兩個漂泊在江上的孤舟才緊緊的靠在了一起。
一整日的勞累著實讓宋舒窈吃不消,她平躺在帳間望著帳頂,想到了自己一整日都沒有見過的女兒,很突然的問了一聲:「大哥今日看見福福了不曾?」
陳桓哪裡能想得到自家皇后心中這會子還想著的是女兒,雖然不是滋味,但是陳桓又知道今日不說,怕是半晌又不得安穩了,由是他笑了一聲,翻身朝向宋舒窈:「今日你二嬸與三妹在看著福福,進來前我還見了她一回,已經睡下了。」
宋舒窈這才安下了心,輕輕地「哦」了一聲,就闔眼去睡了。
陳桓又笑了笑,合著大婚夜裡,這小丫頭是要自己去與周公聊天了,他捏住宋舒窈的鼻子將她欺負醒,笑問:「就這樣睡了嗎?」
宋舒窈實在是睏乏得很,迷迷糊糊的眼睛也沒有睜開,摸索著在陳桓的頰間落下了香軟的一吻:「嗯,睡了。」
實則溫香軟玉在懷,陳桓哪裡能不心猿意馬,只是念著宋舒窈累了一整天,況且她身子又一向不好,陳桓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心思,盯著自己的新婚皇后看了許久,怎麼看都覺著還是自己家的姑娘好看一些,便是睡著了也是這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