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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3:26 作者: 徽和
還沒有餵進去一口時只聽小人兒迷迷糊糊喊了聲「母妃,苦...」便再也沒了聲息,太醫束手無策,周遭丫頭們都跪了下來,道是「娘娘節哀」。
宋舒窈仿似充耳不聞,抱緊阿賾不出一聲,琉璃何嘗見過自家娘娘這般,當下也慌了神,最後還是宛筠出聲,讓琉璃先去重華宮請陛下,又拘著鍾粹宮一宮的人,不許將此事傳出去。
陳桓下朝後正與傅長說著話,小德子打外頭小跑進來,一向伶俐的人,這回說話說的磕磕巴巴,好長一會兒陳桓才聽清了始末,就連等在外頭的佟相也沒有來得及召見,徑直去了鍾粹宮。
陳桓進來時太醫跪滿的一地,宋舒窈淚流滿面,卻掙扎著不肯放下阿賾。
只見宋舒窈伸手撫上阿賾的面頰,阿賾的小身子在她的懷中漸漸發涼,看陳桓進來時宋舒窈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琉璃心下不忍,含淚將方才太醫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宋舒窈其實是能聽見琉璃與陳桓的話的,抱著小兒登時放聲哭了出來:「都怨我,怨我未曾早早發現端倪,怨去的那個人不是我,大哥,阿賾他說疼,說他疼呀......」
第45章 愧疚
聽琉璃的回話, 一字一句都令陳桓心裡發涼,再兼宋舒窈哭聲, 他難免有了近鄉情怯之感,不敢上前一步, 也不敢再去看宋舒窈一眼,聲音發沉,常在身邊伺候的傅長卻依舊能聽出來自家主子聲音中的顫抖:「陶陶,將阿賾給乳母抱下去吧。」
阿賾尚且不足三歲,安然躺在自家母妃的懷中,雙眼緊緊的閉著,除了雙頰發紅, 不再有勻稱的呼吸,其餘之處與尋常小孩沒有半分差別。
若是不仔細去看,說阿賾只是睡過去了也沒有人會去生疑。
乳母雖然害怕, 怕主子疑她查她,更怕自己會隨著四殿下一道去了地底下, 但是這個時候有皇帝的吩咐下來, 眼看著定娘娘沒有什麼反應, 而她又不能站在原地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因此只能拖著還在發抖的雙腿,到了宋舒窈的身邊後又慢慢伸出了雙手, 聲音中還帶著一些哽咽,卻也儘量克制著自己了:「娘娘……」
不曾想一向溫順和善的定妃娘娘這時瘋了一樣的抱著四哥兒躲到了一旁,看著乳母的眼神中是乳母未曾見過的冰冷:「你要將阿賾帶到哪裡去?」
乳母登時一哆嗦, 往後退了幾步,又怯怯看了陳桓一眼,再也不敢提要去抱走四殿下的話。
綠子眼眶發紅,掙扎著要去自家主子身旁,卻被傅長緊緊的攔在了殿外,不肯退後一步。
只見殿中二人對峙良久,宋舒窈看陳桓再沒了什麼動靜,於是又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將阿賾重新抱好,目光順著阿賾的眉眼看到了腳上的虎頭鞋,突然間抱著阿賾朝著陳桓的方向直直的跪了下來:「求陛下徹查此事,還阿賾一個安寧。」
陳桓這時才有了真真切切的感覺,那個全宮裡性子最跳脫的小兒子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看著宋舒窈的動作陳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仿似不相信眼前的這幅場面,因而慢慢俯下身子去拉阿賾的小手,而那雙往日被嘲笑著是火爐的雙手這時涼的令人發抖。
伸手慢慢扶起宋舒窈,又摟著宋舒窈坐到了榻間,陳桓這才打量話中的小丫頭,髮絲凌亂,面上憔悴不堪。
宋舒窈向來是愛美的,每每見人總是收拾的利利索索,就連夏日裡太陽毒些也不肯出門,而這時的這個樣子,也是陳桓未曾見過的。
陳桓心裡清楚宋舒窈對阿賾傾注的是那個早夭的孩子與阿賾雙重的關愛,也能感受到阿賾沒了對宋舒窈的打擊,可是無論陳桓說什麼宋舒窈也只是垂著頭看著懷裡的阿賾,不肯回應一句話。
陳桓無法,傳傅長進來,讓乳母帶著傅長和太醫去查阿賾的日常起居。
而無論外頭的動靜有多大,宋舒窈始終沒有一分的情緒波動,仿似自己懷中抱著的千金都換不來的珍寶,仿似外間的一切都與自己和懷中的心尖兒無關。
傅長領命引著一干內侍太醫入內,從帷帳查到墨汁,就連早膳沒有來得及收拾下去的殘渣也未曾放過,半晌太醫院院令周仁禮帶著幾個手裡捧著托盤的內侍進來,一一指著托盤中的東西回稟:
「微臣帶人一一查過四殿下的日常起居用品,發覺殿內燃著的紅燭裡面摻有硃砂,還有殿下的早膳中,這幾道菜中也同樣摻有硃砂。」
宛筠探身去看托盤中的碗碟,察覺這些菜式都是四皇子平日裡喜歡吃的,而阿賾每日都是隨著宋舒窈一道用膳的,當即心裡沉了沉:「娘娘每膳必與四殿下一起,那娘娘體內豈非也留有毒素?」
陳桓原本就心有餘辜,這時再聽宛筠言語,本就皺著的眉毛這時更是緊緊的攢在了一起,摟著宋舒窈的手又緊了緊,再令周仁禮親自替宋舒窈診脈。
饒是宋舒窈的心裡再委屈,這時也只能安安穩穩的坐著,靜靜瞧著懷中像是安然入睡的小人兒,伸出一手任太醫把脈。
鍾粹宮出了這麼一件事情,皇嗣又接連出事,太醫院的太醫們各個都是心驚膽戰的,經傳周仁禮復而入內,隔著一方絲帕替宋舒窈診脈,一時不得准怕說錯了那句話惹聖上震怒,又與同僚一齊商議,這才拱手復命:「定妃娘娘身子較四殿下康健一些,是以體內雖含毒素,卻不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