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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3:26 作者: 徽和
晌午時宋舒窈並沒有用午膳,窩在榻間沉沉睡了一覺,夢裡是十二歲之前的景兒,有父親,有母親,玩的累了父親一面替自己擦汗,一面抱著宋舒窈躲過自家夫人伸過來的手,氣的母親直呼:「我的小冤家呀----」
外頭起了大風,打的窗牗作響,也驚醒了榻間人。宋舒窈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面頰上還掛著兩行清淚,枯坐榻間許久。
入夜後宋舒窈沒有讓人值夜,夜裡自顧開了窗牗,站在牗前觀外間景色,兀自出神,僵站了半晚直至琉璃起夜時發覺。
琉璃大呼「作孽」,忙關了窗牗取來大氅裹在宋舒窈身上,將徽和推去了床榻間,又忙著去煮了薑湯哄著徽和喝完。
儘管用了薑湯第二日起身後宋舒窈也是頭暈目眩,渾身虛軟無力,請了太醫後只說是娘娘染了風寒。宋舒窈這才舒了一口氣,順著讓人往全夫人處告了假,就連綠頭牌也讓人摘了去,只悶在鍾粹宮裡養病。
第18章 探病與試探
沒過幾日陳桓便知曉了宋舒窈抱病一事,原本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在聽說之前和嬪去過鍾粹宮,心裡才起了疑問,晌午時就往鍾粹宮去了。
進去時陳桓並沒有驚動其他人,先入目的是宋舒窈強撐著身子在納虎頭鞋的樣子,劍眉一皺,就從宋舒窈手中拿走了虎頭鞋:「身子都這樣了,也不知道疼惜自己一些?」
宋舒窈被皇帝的動作一驚,又是一陣咳嗽,正要起身行禮時就讓陳桓給壓了下去:「不必多禮了。」視線環顧四周,陳桓先將跟前侍奉的琉璃和綠子訓斥了一通:「好好的讓你們主子吹了什麼風,自個下去領罰。」
二人相顧一眼,正要下去時就讓宋舒窈給攔住了。
怕將病氣傳給皇帝,宋舒窈原本坐的離陳桓遠一些,在聽到這句話時面上才有了一絲波動,伸手扯了扯陳桓衣袖: 「是妾自己貪看外頭的景忘記了時辰,與她們無關,大哥要罰,先罰的該是妾。」
陳桓將宋舒窈拉著離自己近了些,面上仍有幾分冷峻:「怎麼這麼不當心,你如今是做母親的人了,行事也該顧著些阿賾。」
宋舒窈從榻間取出已經涼了的湯婆子遞給綠子,聽人提及阿賾時也有一笑:「妾就當大哥是心疼妾了。」
陳桓這才稍緩神色,於是宋舒窈先同琉璃、綠子二人使了眼色,示意她二人先出去,讓阿稚進來奉茶。再看向陳桓時耳畔不時迴響起二嬸與金淑的細碎聲兒。直至阿稚進來奉茶,宋舒窈仍舊不動聲色察人神色:「三月天尚且有幾分寒氣,妾父親舊時多言薑茶驅寒,便讓府中人人都學了這般手藝,琉璃年紀雖小,手藝卻也是極好的,大哥嘗嘗?」
陳桓有意無意地盯著宋舒窈的神色看,眉間卻不見動容,只與人家常:「西北天寒,薑茶也是軍中常備之物。」
陳桓從阿稚手中接過茶盞暖手,倒不急於一品:「時常想起你父親嗎?」
這句話總讓宋舒窈心裡發涼,卻只攏了攏緊被,沖人緩緩搖了搖頭:「父親去了多年,如今就連模樣也模糊的緊,哪能時常想起,只是這些日子想的多了些罷了。」
陳桓只當是宋舒窈對和嬪的事心中有疙瘩,神色稍有一頓,替宋舒窈將錦被往上拉了拉,旋即溫聲道:「前幾日朕還和禮部提起,明年十一月是你父親的十年忌辰,朕要追贈他毅勇侯之號,由你二叔家襲爵,也能給你一番體面。」
宋舒窈笑著搖了搖頭:「身後名多是留給世人看的,父親去了多年,追贈爵位實為不妥。且父親若泉下有知,也不願讓您為他勞心勞神的。」
陳桓拍了拍宋舒窈的肩膀以作安撫,輕嘆一聲:「時日雖久,可也是功賞過罰分明,如何就算勞心勞神了?陶陶啊,算來你到朕身邊也有了八、九年的功夫的,你父親有功,朕也捨不得讓你們受了委屈。」又有一聲:「這麼難為,是聽了什麼風言風語了嗎?」
宋舒窈伸手比劃到陳桓的肩頭,面上含笑:「當初進府的時候妾尚不及您肩頭。」聽得後言故作疑惑,倒也不瞞著昨兒和嬪請安一事:「大哥這話怎麼說?妾一貫畏寒,外頭尚未回暖,阿賾又離不得妾,倒也許多時日沒有出過鍾粹宮了。除卻和嬪過來見了禮,哪裡來的什麼風言給妾解悶。」
宋舒窈半倚在陳桓肩上,輕撫陳桓掌間的紋路:「妾是怕大哥難為。」
陳桓溫言:「無妨,朕不難為。」提及和嬪時陳桓面上添了幾分顯而易見的不喜:「金氏入宮數日,還沒有到翊坤宮去問安,卻先來了你這兒。」將一句居心叵測隱下,又添:「你也該提點著些金氏的規矩。」
宋舒窈應了一句:「北羌民風不同於中原地區,榮陽公主又剛入宮,想來是身旁宮人未曾及時提點。大哥不妨以宮中媵侍取而代之,一則教習規矩,二則以防萬一,您說呢?」
陳桓的眉間鬆了松,頗讚許的看了宋舒窈一眼:「你素來心細,懂得替朕分憂,就由你挑個信得過的丫頭送去興樂宮吧。」
宋舒窈還未來得及點頭,陳桓又續:「朕會吩咐翊坤宮,讓全夫人再擇個人,一同照顧金氏。」
宋舒窈面上含著笑兒,略微頷首:「妾省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