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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3:26 作者: 徽和
第9章 守歲
沈舒蓁一向驕縱慣了,哪裡能讓殿上這麼些人的目光盯怕了,當即旋身便坐到了陳桓身側,便是宜華公主也被奶娘抱了下去。
便說章夫人拉不下架子不願與她計較,就是端昭儀也離席去備才藝了,而宋舒窈一貫不摻和這些事,能說得上話的幾位主兒都未曾開口,其餘人自然也不會去觸了霉頭,可偏偏殿上就有那麼一個沒長腦子的。
趙常在本來聽到一句有賞,自是躍躍欲試,正想好了一句,未脫口便見眾女魚躍而入,好一番折騰,生生將話堵了回去,偏又是沈氏,足尖在案下急躁地亂點,暗罵一句狐媚子故弄玄虛,憋不住氣,撇了撇嘴:「沈貴人好本事,攢齊了架子姍姍來遲,好好的一出御前獻藝,未瞧清的還當是南府的壓軸花旦呢。」
沈舒蓁又哪裡是肯咽下這口氣的人,當下斜睨人一眼,掩帕嗤嗤一笑:「比不得趙常在好好的宮妃偏要同市井小人一般嚼舌根,我如何陛下也未曾怪罪,難不成趙常在今日是要替陛下做主了?」
放尋常拌嘴小事上陳桓也不計較,偏偏是趙氏的一句南府花旦讓陳桓想起了麗小儀,再添上殿中眾人或多或少都有幾分不忿狀,輕描淡寫一句:「趙氏多話,自個兒回去思過」,當即著內侍將趙氏送了回去,復瞧諸人:「若有它藝,可一併獻上。」
宋舒窈本不識趙氏此人,當下也只記下來一句「趙常在」,想來應是三年新進的后妃,偏頭正要問阿稚此人底細時又聽一陣曲聲,回頭竟是端昭儀的排場,只得將話咽進了肚子裡頭,不動聲色打量著穆氏其人。
只見歌舞相輔相成,穆容腳步輕盈,手提一紅盒而出,又有一曲春江花月夜相伴曲調抑揚頓挫,穆容手腕翻轉之間,從衣袖取出一根彩色緞帶,十指紛飛,不出一會兒,便是打出了一個同心結出來。曲畢之時四周人向殿中揮灑以花和蒲公英所製成的花穗子,踏著花穗子,穆容往前行去,恭身行了禮,口誦吉詞:「如此佳節,闔宮歡騰。臣妾謹以同心結和巧果奉上,望陛下龍體康健,夫人身子安康,諸位妹妹玉容永駐。」
因花絮紛飛早已散落膳食之中,殿裡的皇子公主身子弱自然見不得這些,都讓奶娘引了出去,這時諸人更是煩亂,陳桓因穆氏這一遭卻未曾起怒,聲音平和:「昭儀有心了」。
而後穆容落座,隨後有內侍分了巧果,只還有什麼人有吃巧果的心思,只陳桓未走,眾妃未敢先走,伴著隨後進來的南府歌舞又重新兩三續起了話。陳桓也不再看下座眾人,只顧與沈氏笑鬧,伴南府又一輪歌舞后自攜沈氏去了重華。
此時章夫人也叫散南府眾人,隨後看了端昭儀一眼也隨著離席,餘下眾人才活泛了身子,各自回宮不提。
大皇子早在先前就先回了永仁宮,因都在東六宮的緣故孫瑛自然是與宋舒窈一道回去的,路上宋舒窈才得以將疑惑問出口:「那位趙常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怎麼瞧著面生得很。」
孫瑛替宋舒窈拉好被風吹到一邊的系帶,笑了笑:「我先前只顧著歡喜姐姐身子大好了,竟也忘了與姐姐念叨這兩年宮中的大小事,實在是我的過錯。」
看著宋舒窈抽手出來正要說話,孫瑛只得再一笑:「我說著頑頑的,姐姐可千萬不要當真。」再正了神色:「趙氏是三年大選進來了,家裡頭只是個五品的小官,抵不過油水多,一家子將這個嫡小姐養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只到底是官家女,咱們又哪裡能知曉到底是什麼樣的性子呢?」
再閒話幾句就到了永仁門跟前,宋舒窈正要遞給孫瑛遞紅封時只見孫瑛繼續往前要走:「大郎睡得早,今年我與姐姐一道守歲吧。」宋舒窈自然也是知曉孫瑛是怕自己太過孤單,不忍拂她心意,也就由著她一道回了鍾粹宮。
打簾進去時鐘粹宮一干宮人正圍在花廳的地上剪窗花打骨牌,屋子裡頭羊肉鍋子的味道早都消散,宋舒窈心底一暖,也就免了他們的禮數:「今兒咱們不拘這些禮數。」再看地上散落的骨牌時會心一笑:「今兒輸得多的那個初一給你給你重新封個紅封。」
一干宮人樂滋滋的謝了恩,又將點心與茶水都給宋舒窈與孫瑛端去了內室,才重新熱鬧了起來。
宋舒窈與孫瑛隔案坐在榻間,手裡頭繞著幾根紅線,不一會兒兩人各自就纏了一個「福」來,宋舒窈有意作弄她:「今年的紅封是沒了,就這麼一個空福,你還要麼?」
孫瑛哪裡肯依,笑鬧過一回鬧得宋舒窈連連說自然是你的一份這才作罷。
實在是困極時宋舒窈拉著孫瑛喝了盞熱茶,又聽孫瑛講了一回三年新秀的新鮮事,講道三郎溺水後陛下處置了一干侍奉丫頭,善容華也鬱鬱寡歡了許久,後來李家老夫人進宮一趟後才重新有了笑。宋舒窈也有一嘆的功夫:「這事我也聽說了,三郎多麼好的孩子啊……」
孫瑛一聽這話就知道宋舒窈又想起了那個無緣的孩子,哪裡還敢再說下去,又笑說過幾件平日裡好玩的事,到了第二日的鐘聲敲擊響時外頭放了煙花,兩人擠在廊下看過一陣,回去後各自也就睡下了。夜裡孫瑛睡得正酣時宋舒窈坐起身來將早就準備好的紅封放在了孫瑛枕邊,這才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