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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3:09 作者: 歸齊
她現在只關心她的十八歲生日。這個她也盼了好久。
但元月沒有心情給她過生日。
生日的一大早,元月帶她到了六中。
她默默地站在一邊,看著元月跟校領導交流。
直到她腳都站麻了,元月忽然重重地推了她一把。
他讓她出去。
元恪便出去了。
她出了辦公室的門,隔著窗戶,看見元月跪下了。
毫無尊嚴地跪在那群領導面前。
元恪愣住了。
她背過身去,眼圈紅了,假裝沒看見剛剛那一幕。
元月回家以後又打了她一頓。
邊打邊歇斯底里地喊:「你不能不上學!你會變得跟她一樣的!」
變得跟她一樣……
跟梅玉清一樣……
梅花、美玉,清溪……三個字都來自美好的事物。而擁有這個潔淨美好名字的女人,卻早已褪去了十七歲時的潔淨美好,最終變成了塵泥,成了自己兒子的噩夢。
元月當年對自己要求很高,現在對元恪要求很高。元恪但凡在學習上有點退縮之意,他總控制不住要打她,邊打邊喊「不好好上學!你會變得跟她一樣的!」
「你會變得跟她一樣的」這句話的口型,跟「對不起」一樣,元恪看過無數次了。
她這次被打真的很生氣,今天可是她的生日啊。她只是自私地想過個生日而已。
她衝出了家門。
這次她沒有去找常舒曼,也沒有跑去王貞的辦公室。
她拿著身份證,在十八歲的第一天,跑去天府酒店開了一間房。
元恪平時花錢很省。雖然元月年薪很高,但她不捨得花哥哥太多錢。元月每月給她的錢不少,她用不完,再加上梅玉清每個月給的一千塊。元恪手頭上有不少錢。
她第一次這麼奢侈地在一家高端酒店享受套房待遇。
花錢,是一種泄憤的方式。她以前聽常舒曼說,天府酒店的床,特高端特舒服。今天她也來體驗一把。
她關了手機,從中午躺到了晚上。
天黑以後,她下樓給自己買了個蛋糕。
蛋糕房的阿姨發現她不會說話,最後堅決不要她的錢。
元恪沒理,掃了二維碼,按照標價一分不落地轉了錢。
提著蛋糕上樓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了小區門口賣早點的陳伯伯和田嬸嬸。
元月沒結婚的時候,她和他輪流下樓買早飯。
陳伯伯每次總會多給她兩根油條。田嬸嬸每次會多給她一個包子,還是精肉包,四塊一個的那種,包子攤上最貴的。只是因為,他們知道,她不會說話。
他們覺得她可憐。其實他們何嘗不辛苦,天不亮四五點就起床出攤,一天下來的收入要算到幾分幾毛。但對她從來不吝嗇,永遠多出來兩根油條和一個精肉包。
元恪回房間後,索然無味地吃了幾口蛋糕,眼睛一直很酸。
元月瘋了一樣給她打電話,她任由手機響,但是不接。
她又想起了那句話,和那句話的口型----你會變得跟她一樣的!
這些年元月的病態和她所遭受的暴打,都源於梅玉清。
元月厭惡梅玉清。
元恪報復性地想----如果她真的變得跟她一樣呢……
是不是元月就徹底瘋了,是不是常慶就不會再對她抱有一種病態的喜歡了……
她下載了一個社交軟體,註冊了一個帳號。
要求上傳頭像照片的時候她為難了。
最後她選了一張不露臉的背影照。
做完這些以後,她的心跳得厲害,她覺得自己瘋了。
後來真的有人來跟她聊,商議價格。
她隨口說五千。
對方很嘲諷:五千?你搶誰呢?五千都能買個處女了!
這句話一發過來,她的手都在抖。
這一晚她睡得不踏實。
到了第二天,她續了房,繼續躺在床上發呆。
她想,過了今天,就回家吧。
陸續有人來戳她商討價格,她還是說五千。
他們嫌貴,沒人買她。
她忽然舒了口氣。
直到下午,有個人很乾脆地說,五千就五千。
元恪心臟開始狂跳。
她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萬劫不復的事。
那個人來之前,她去浴室沖了沖自己的身體。
她身上滿是傷,基本都是元月這個暑假製造出來的。舊傷上,疊新傷。
她在浴室的鏡子裡盯著自己的身體看了很久……過了今晚這具身體就不完整了……
元恪躺在床上的時候,手裡捏著脖子上的項鍊----W.C。
她沒摘掉項鍊,因為她不想一.絲不.掛。
她捏著項鍊,想起了元月。
他找不到她,應該很著急吧。
元恪記起來,她曾經寫了一封遺書放在家裡,告訴元月她在天台上,她要跳下去。
元月瘋了一樣跑上六樓天台的時候,其實她正站在單元門前,仰頭看著。
元月為她著急的樣子,她看著覺得很解氣。
她仰著頭看,笑了,最後又哭了。
也許今夜以後,元月真的會瘋吧,常慶也不會喜歡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