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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2:14 作者: 醬風魚火
灼熱的氣息痒痒地噴在頸後,她不知自己在害怕什麼,竟莫名地想要躲閃。
她在他懷裡扭了幾下,掙脫掉環在自己腰間的手站了起來,「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媽估計在等我吃飯。」
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便匆匆離開了,心中不是不後悔的。
不是已經決定不再計較了嗎?可要完全地不在意,卻也那麼是難的。
自從來德國後,任苒一直住在許寂川的家中。客房被殷城不由分說地占據了,她只好住進了許寂川的房間。
窗台下擺著一張紅木的寫字檯,一開始她也沒怎麼注意那些抽屜是否上了鎖,只是這天洗完澡出來,卻發現左邊第一個抽屜掛著把鑰匙,而原先似乎是沒有的。
猶豫再三,終究按捺不下心中的好奇,緩緩地打開了那個抽屜。
映入眼中的是一個紅色的編織手環,顏色不再那麼艷麗,邊角也有了磨損的痕跡,看得出來是有人經常拿著把玩。
這是當年自己送給他的,那時女生里流行的小把戲。她也心血來潮地去小攤上買了絲線,她還記得那小販說紅色象徵的是姻緣。可她費了許多功夫編好了拿給他,他卻有些嫌棄,「有這時間不如多做套卷子。」
後來也從未見他帶過。她總以為這條手環早就在多年前被遺棄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如今卻不經意地出現在了這裡。
再下面是六七本納蘭詞,大多十分陳舊,都是不同的版本。原來曾經他口中的「偶然聽人提起」,竟是自己一本一本地研讀,才選出的所謂「詞評最好」的版本嗎?
抽出他曾買給自己的那版,有什麼從夾頁中掉落在地。
是一張她從未見過的照片,熊熊的篝火讓她回憶起高一那年露營的那晚他被映紅的面容。
應是誰不經意拍到的,照片裡的他和她恰好占據著最左和最右,隔著幾個人,他正側著頭望向她,唇角微微上翹,神情竟似有繾綣的溫柔。
那時總是冷冰冰的他,難道已將自己放在心上了嗎?震撼如波濤般狂涌著向她襲來。
門口傳來「咯咯」兩聲,許寂川的母親走了進來,見了任苒手中的照片,神情鬆了松,「這些都是寂川當寶貝的東西。」
她放下手中給任苒熱的那杯牛奶,似是無意地拿了本納蘭詞翻著,「其實我早知他對玉妍無意,不過是我的私心,總一廂情願地想撮合他們。」
任苒很疑惑,卻見她無意再說,放下手中的書轉身走開了。
到了門口又回過身來,「等寂川傷好了,你們就回國吧。」
她又怎麼會不懂得自己的兒子,四年來,那次不是一放假就急匆匆趕回國的,可是回來後卻又益發地失落。
她神情淡淡,與許寂川像極了,「我親眼目睹了寂川如何待你,才明白他也有自己想要的,就如當年我選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次日早上去醫院時,許寂川倚在床頭正靜靜地看著書,鼻尖上停著一米陽光。任苒忽然想起了昨晚那張照片,也正是這個角度。
心內的溫暖滿滿的,微一晃漾就好似快溢了出來。她輕輕地走上前去,抽掉他手裡的書嗔怪道,「醫生不是不讓你看書?」
許寂川揚起頭,顯然有些驚訝,隨即卻浮上了淡淡的喜悅,「今天不跟殷城出去玩了?」
「嗯。」她垂眸站在他床邊,一隻腳下畫著半圓。自從他睡眠的時間逐漸恢復正常,她就很少在醫院裡待著,其實多少也有點逃避的意思。許寂川是一定心知肚明的,卻從來也不點破。
從包里翻出那張照片,在他眼前晃了晃,「說吧,什麼時候開始的?」
許寂川怔了怔,一絲紅暈竟爬上了一貫清冷的面容上。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開始注意到她在偷偷地注意自己,也開始偷偷地注意著她。
大概是那年晚自習因聽見她對人家說了一句「他又不是我的「,便無故有些氣悶。她輕扯他的衣袖,第一次與他嬌嗔,「許寂川,這題我真的不會耶。」他回頭,便被她澄澈明亮的眼眸吸了進去。
又好像是當她一頭栽倒在雪地里,初初抬頭時的淡定和見到他時那委屈又恨不能遁地的模樣,讓他好笑卻又生了憐惜,不由向她伸出了手,那是第一次,他想要靠近誰。
喔,也許更早更早的籃球賽,那次他的腳其實受了傷,反正他不假辭色慣了,這關鍵時刻掩飾下痛楚也不是什麼難事。
終場哨聲響起的時候,身周都是滿臉興奮喜悅的人,如潮水一般向他湧來慶賀著,他卻無意間瞥見了人群外的她,唯有她,眼裡的擔憂那麼顯而易見。那一刻他那顆枯如秋井的心分明動了一下。
許寂川望著她,「其實...我也不知道。」
任苒看著他眼底的困惑和茫然,有絲淺淺的暖意在胸臆間化了開來。
這個世界上神女有心襄王無夢的悲劇實在太多,他們又何其幸運,不約而同地將彼此放在了心上。
她俯下身,輕輕將一個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在最靠近彼此的一剎那,她看見了他瞳底詫異的狂喜,赧然地想要跳開,卻已經來不及了。
一隻手有力的拉著她的腕,將她狠狠一帶,她收勢不及跌入一個溫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