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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2:14 作者: 醬風魚火
殷城一愣,也心知理虧,聲音低了幾分,「這樣吧,你再考慮考慮。」
任苒心中感動,態度也軟了下來,「我會等納新的事情都結束後再走。」
他嘆口氣,「任苒,你就是這樣,決定了的事總也不會反悔的。」
任苒微微垂眸,可真的決定了才發現自己也有不舍。
兩人相對無言了許久,殷城忽然想起什麼,「你當時入社時要學的那首歌,現在學會了嗎?」
她不由憶起了一年前,他在樓下抱著吉他低吟淺唱,她在樓上聽得沉醉傷懷。彼時她不知殷城其人,腦海中卻有另一張面容,若隱若現地徘徊。倒是後來與他熟知,卻再沒認真聽他彈曲唱歌了。
「學長,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彈吉他的樣子很像一個人。」
「誰?」
「一個我偷偷喜歡了很久的人。」
殷城訝然,認真地想在她臉上尋找些或真或偽的憑據。
「所以社長,我動機不純,你早該把我趕出去啦。」她又玩笑了起來,一臉無邪,那一閃即逝的悵惘倒好似他聽錯看錯一般。
其實任苒笑的是自己。分明是如此不同的兩個人,只因為那相似的清清冷冷的氣質,初時竟會想從他身上看到那個人的影子。可後來卻發覺殷城其實是外冷內熱,性子裡多少還有些活潑,而那個人,大概確實是冷進了骨子裡。
當然了,凡事總有例外,蘇玉妍便是他的那個例外。
高二的時候,許寂川真的沒有去德國。她出去讀文科,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從同一個教室的前後變成了樓上樓下。曾有過最壞的設想,這樣的距離似乎也變得不那麼難以接受。
可有時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卻是微妙的,明明應該已經算是熟稔的兩個人,因為失卻了原本的交集,便又無故變得像陌生人一般生疏。倒是蘇玉妍,因為插進了她原來的那個班,眼見著他們出雙入對的次數愈加頻繁了來起來。
唯一安慰的,大概是林潔在最後關頭也選了文科,她們仍是同桌。
她原先的班主任老頭兒,是天下皆知遠近聞名的嚴厲,蘇玉妍本來就是黛玉般水做的人兒,時常被說了幾句重話便潸然欲泣。
任苒聽曾經相熟的同學說過,每次都只有蘇玉妍的竹馬許寂川才勸得住。她自己也曾見過,在天台上。
這天任苒和林潔拿著掃把,剛上了天台便隱隱地聽到了啜泣聲。碰見他們,任苒是尷尬的,不由腹誹,哪裡不好哭呢,偏偏要躲在他們班的包幹區。但自己也不知哪來的淡定,指著另一頭道,「你們慢聊,我們從那邊開始掃。」
天台雖空曠,可也就那麼點豆腐乾大的地方。即便任苒無心,許寂川安慰他青梅的話語總有些不小心入了耳,她竟從不知道他也可以是溫柔的。
林潔擔心地看著她,任苒咧嘴笑了笑,表示沒事。但是從林潔益發糾結的表情看來,大概是比哭更難看的。她想如果自己如蘇玉妍一般能哭,應該早已哭瞎。雖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可要換了她,即便哭瞎了也得不到某人半點的溫柔吧。
虧得某人雖然不善巧言令色,影響力卻是十足的,很快哄得蘇玉妍止了哭泣,兩人便要離開。
她終於忍不住,裝作不經意地看他們一眼,蘇玉妍美眸晶瑩、小鳥依人地走在他身畔,許寂川果然是百搭型的。忽然他似有感應的,視線也掃了過來,卻涼如秋水令她心顫,不由地忙又低下頭去。
一朝被蛇咬。那次起任苒便學乖了,每次值日掃天台,總是先豎起耳朵聽一聽有沒有哭聲。倒是再沒有遇見他們倆,卻有好幾次許寂川是一個人,趴在欄杆上看風景。她總是很自覺地從不打擾,從離他最遠的地方開始掃,待到掃到他那時,他也早已不見了。
她踏上他曾站過的位置往外望去,那裡殘留著他淡淡的氣息,似乎這樣便能體會到他方才的心境。
所謂高處不勝寒,一個人的風景,確實是有那麼一點寂寞呢。
第17章 如夢之夢
任苒的生日在12月初。那日清早林潔便打了電話過來,她說,「任苒生日快樂。」
任苒心內溫熱,高中那三年,每年彼此的生日都少不了彼此的。
林潔又說,「晚上一起吃飯吧。」
其實她早已與程雙兒她們有約,可林潔言語中那淡淡的希冀,她總也無法不去理會。那是林潔啊,曾知曉她所有秘密的林潔,三年裡形影不離的林潔。如今她卻甚少主動與她聯繫,總是隱隱地害怕,害怕牽扯出一些過去,所以一再地疏離。
她想了想,終歸還是應了晚上一起吃宵夜。
因了前一場飯局剛散,這會兒肚子裡著實是滿滿當當半絲隙縫也沒有了。既然無心吃食,面前這一對人兒的小動作便有許多落進了眼裡。
鄒桓夾了塊牛肉放到林潔碗中,林潔佯怒道,「誰要吃肉了,我最近都胖了。」
他不答,只是又將那塊肉揀出來自己一口吃了,林潔臉頓時有些黑。
任苒噗嗤笑出來,「沒有胖,只是……圓潤了。」
她戲謔著,到不再似前幾次般有所保留。
林潔心中欣喜,她怎能不知這兩年在任苒身上一定發生了些什麼。可她們默契仍在,任苒既不願說,她便也不再追問過去,只是當下,她總不愛看她在自己面前戒備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