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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2:14 作者: 醬風魚火
秋夜寒涼,更深露重。
任苒和林潔倚在欄杆上,操場上仍有在跑步的男生,經過她們時響亮的吹了個口哨。
真熟悉的畫面,任苒突然就笑了起來。
林潔總是一個移動的光源。那時恰巧她們住得也近,理所當然地,結伴一起騎車回家。總會有三五成群的男生使勁地踩著踏板,在她們面前飛快地掠過,回頭髮出些奇怪的聲響,引起她們的注意後鬧哄哄地跑遠了。
那條路在校門往東,是青石板磚的,兩側沒有什麼樹蔭遮蔽,年久失修又嘈雜擁擠,騎著頗有些顛簸費勁。那不是她們回家最近的路,可在那條路上,常常能夠遇見許寂川。
他總是不急不緩地獨自走著,雙手插袋,背影在熱鬧中莫名地寂寥。
林潔總說,任苒,快上吧。可每每她們掠過他時,她竟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直到有一天,她們經過那個冷清的拐角。任苒總是能一眼望見他的,他與一個女孩面對面站著,然後那個女孩撲進了他的懷中。她腳下未停,在離他們最近的剎那,她看見了那梨花帶雨的面容,楚楚動人。那一刻,心窒得難以言喻。
後來很長的一段日子,任苒都不敢再走那條青石板路。那個背影不再寂寥,她應該高興才對,可卻沒來由地害怕親眼看到這一幕,整日懨懨的。
林潔低低地嘆口氣,去看看吧,死也要死得明白。
日夜猜度不安的時光確實不好過,她也好像有些忍不住了。
那日立冬,天氣陰森森的,她與林潔裹著厚厚的圍巾,又一次騎在那條青石板路上。卻見他仍是一個人,走得慢悠悠的,衣衫單薄。那一瞬間,好像晦暗多日的心一下子又亮了起來。
她就是那樣,曾偷偷地將一個人埋在心間,埋得那樣深,明媚和憂傷都如此地輕易而純粹。
「任苒,我不信。」林潔斬釘截鐵的。任苒出賣了自己,畢竟是曾好得穿一條褲子的兩個人,林潔怎麼會看不見任苒眸中的追憶和留戀。
任苒低頭笑,指了指心口,「他仍在我這裡,可我卻累了。」
林潔的神色黯了下來,「忘得掉嗎?」
她說,「林潔,我沒有鄒桓那麼好運。」
不是每一個鄒桓都追得上林潔,卻有許許多多的任苒,遺失了她的許寂川。
回去前,任苒拉住她,擔憂著遲疑,「林潔,我不想…讓他知道我的近況。」
林潔深深地嘆息,「他去德國後,我們也再沒他的消息。」
這兩個人,也不知搞什麼鬼,幾乎同時突然地銷聲匿跡。當年全因了任苒的關係,她才熟知了許寂川,可交集也並不算多。
她和鄒桓想問個究竟,也曾試著找過他,可他似乎人間蒸發了。連曾經在籃球隊十分要好的弟兄,也說沒了半點他的音息。如今這狀況,好像也沒了再找的必要。
忽然又想起什麼,細細的食指點了點她的鼻子,「下次別再讓我找不到你,小心我上電視台登尋人啟事。」
任苒莞爾,安下心來,林潔還是曾經那個林潔,倒是她自己,似乎心境有了太多的不同。
在路過男生一臉嫉妒中,她輕輕抱了她一下,「同桌,我再也不敢了。」
第6章 都曾為了誰拼命努力過
「咣當」一聲,宿舍門被人暴力地踢開了,程雙兒提著一大袋零食走了進來。
任苒只是微微側頭看了一眼,即便已經習以為常,可還是不由地替她們那扇可憐的門覺得疼。
將戰利品甩在桌面上,程雙兒開始在她後面晃來晃去。
任苒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毛骨悚然的。
果然一雙雪白的胳膊纏上了她的脖子,「小苒苒,你猜我在小超市遇見了誰?」
「章加欽。」任苒沒好氣地,十分鄙視她。她現在極度懷疑這孩子上輩子是給餓死的,兩頓飯就被收買得服服帖帖的,天天在她耳邊念叨。
「對啊對啊。」程雙兒猛地點頭,試探道,「他說上周末約你去爬山,你沒去?」
「我周末確實回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說任苒啊,」程雙兒語重心長地,一副知心大姐的樣兒,「你孝順是沒錯,可是也要抽時間把握自己的幸福啊。給他們找個好女婿才是最好的孝順懂不懂……」
任苒都不想搭理她,心想我爸媽才沒你急呢。
只聽她繼續碎碎念,「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你瞧人家章加欽多好,二話不說就給買單了,我說也有給你買的,他還塞了好多進口的……」
「什麼?!」任苒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從床上扯了枕頭追著她打,「你這不是把我賣了,我就值這點錢啊?吃人家的嘴短你懂不懂。」
程雙兒抱頭鼠竄,「苒苒冷靜點,他硬要買單我也沒辦法啊。」她躲到陽台上,死死扣住拉門。
任苒停下來,叉著腰氣喘吁吁,「多少錢你給我還了,不然這事兒沒完!」
兩人僵持間,門外程雙兒驚訝地叫了一聲,「呀,鶯鶯你怎麼了?」
任苒才忽地想起,早在程雙兒回來之前,鶯鶯把自己關在陽台上打電話,好像已經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