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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0:57 作者: 布丁琉璃
    那一瞬,越瑤張大嘴恍若雷劈,只能期待自己女孩兒妝扮的模樣與穿官袍的模樣大不相同,祈求溫陵音不要認出自己來……

    回過神來時發現溫陵音正在看她,眼神考究。饒是臉皮厚如越瑤,也是有些心慌尷尬的。實在受不住那目光,她只好硬著頭皮向前行禮:「卑職錦衣衛北鎮撫司撫使越瑤,見過指揮使大人!」

    她聽見她的聲音有些不穩,耳中轟鳴,只看到溫陵音的唇動了動,卻不曾聽見他說了什麼。

    南閣中,蕭長寧頗有興致道:「不妨去打聽打聽是誰家公子,有無婚配。說起來,你比我還大三歲呢,也該為自己考慮一番了。」

    越瑤憋了半晌,道:「不用了,臣已經知道他的身份。」

    蕭長寧眼睛一亮:「哦,動作這麼快?是誰家公子呀,可要本宮出面給你說個媒?」

    越瑤乾咳一聲:「他就是昨日上任的錦衣衛新指揮使,溫陵音。」

    「……」蕭長寧張了張嘴,「所以,你調戲了你的新上司?」

    越瑤尷尬地點點頭,辯解道:「可是,臣那時真的醉了!」

    蕭長寧給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而後眼珠一轉,笑道:「依本宮看,你乾脆將錯就錯?」

    「不不不!」越瑤連連擺手,掩飾似的端起案几上的奶糕茶湯一飲而盡,因喝得太急而險些嗆住,捂著嘴道,「當時在他懷裡,他跟塊木頭似的一言不發,如此不解風情如何過日子?臣還是喜歡溫柔些的男子,況且,他比我還小一個月呢。」

    蕭長寧噗嗤一樂,好笑道:「小一個月又怎麼啦,女大三抱金磚呢。」

    越瑤道:「大三歲才抱金磚呢,大一個月算什麼?抱板磚?」

    蕭長寧被她逗得肚疼,趴在案几上笑得直不起腰。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時不時爆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直到背後一陣陰涼之氣襲來……越瑤轉身一看,剛好瞧見沈玹沉著臉站在門口。

    「錦衣衛職位如此清閒的麼?」沈玹垂眼看著越瑤,目光宛如冰刀。

    越瑤自然領悟到了他言外的驅逐之意,只好對蕭長寧道:「時辰不早了,臣先回北鎮撫司,下次再約殿下出來踏青賞花。」

    蕭長寧有些不舍,但又怕耽擱越瑤的公務,畢竟新上任的指揮使似乎很不好打交道。

    越瑤走後,蕭長寧重新給沈玹煮了一盞奶香四溢的茶湯,朝他招招手道:「不開心?」

    沈玹輕擰的眉頭鬆開,眼中的冷意也淡去,緩步在蕭長寧身邊坐下,道:「不願你對旁人笑。」

    嗓音低沉,占有欲頗足。

    蕭長寧將茶湯遞給他,強忍著笑意小聲哄道:「越瑤是個女人,你亂吃什麼醋?」

    沈玹慢斯條理地飲了口茶湯,「我倒覺得,她哪點都不像個女人。」

    蕭長寧倚在他懷裡:「行了,越瑤已經夠可憐的了。看在她給你通風報信的份上,對她溫和點罷。」

    開春後,東廠的事務又繁雜起來,沈玹常常天還未亮就領著番子出門緝查,或是在牢中監刑審訊,入夜方回,兩人極少有這般溫存的時候。

    沈玹摟著她的腰,微微加重了掌下力道,問道:「午膳想吃什麼,讓有福給你做。」

    他知道蕭長寧胃不太好,喝一杯冷酒都能疼上半日,開春之後天氣反覆無常,蕭長寧更是沒有胃口,他便讓吳有福變著法子地做菜,哄著她多吃些。

    「給本宮燉一盅粥便可。」蕭長寧懶懶地倚在沈玹懷中,軟聲道,「春日睏乏,總是積食難消,不太吃得下東西。」

    沈玹說了聲『行』,又道:「積食難消要多走走,庭前的桃花開了,帶你去看看。」

    蕭長寧喜歡花,也喜歡和沈玹帶著一起消遣時日,忙欣然道:「好。」

    前庭的桃花不多,只有十來株,但開得茂盛,朵朵霞粉在春風中簌簌抖動,搖曳著醉人的芬芳。

    蕭長寧折了一枝桃花,垂眼笑道:「要是有一壺好酒,與你花下對酌,那便再好不過了。」

    「不可。」沈玹拒絕得很乾脆,挺拔的身影如山般籠罩著她,緩聲道,「胃不好,就少飲些酒。」

    蕭長寧只得悻悻作罷。

    又聽沈玹道:「我給你物色了一個新的宮婢,過兩日便來服侍你。」

    蕭長寧抬頭道:「本宮已有冬穗了,她是個實誠可靠的。」

    「你是長公主,一個宮婢怎麼也不夠台面。廠中番子又多是手染鮮血之人,怕衝撞了你。」沈玹握住她的指尖,「新來的宮婢是有福的外甥女,聽說廚藝也不錯,你會喜歡的。」

    蕭長寧能感受到沈玹的照顧和愛意,不由地笑眯了眼,尾指在沈玹掌心輕輕一勾,「卻之不恭,多謝你了。」

    兩人閒庭散步,走到偏間,見蔣射在假山後練箭。

    他練箭不比常人,而是用黑布蒙住雙眼,聽聲辨位。林歡在一旁捏核桃吃,吃完一顆,便將核桃殼隨手朝空中擲去,蔣射便立刻發箭射中核桃殼,百發百中,對面的土牆上已經密密麻麻地插滿了雉羽箭矢,每一支都釘著一枚核桃殼,入牆三寸之深。

    又是一箭,蕭長寧忍不住輕輕撫掌,叫了聲好。她轉頭,對沈玹道:「蔣役長的射術是師承於……」

    話還未說完,她便怔住了。

    沈玹的臉色有些陰沉,眸中寒氣瀰漫,夾雜著些許訝然。明明是暖融融的春日,蕭長寧卻仿佛覺察到了滴水成冰的肅殺,一時恍惚,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初見沈玹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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