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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0:57 作者: 布丁琉璃
「錦衣衛指揮使溫陵音昨日上任,皇上於奉天殿親賜他飛魚服與繡春刀,諸位重臣皆在場,唯獨沈提督不在。」越瑤道,「皇上嘴上不說,但心中定是不悅。」
沈玹聽了,只是嗤笑道:「所以,越撫使是替新上司鳴不平來了?」
越瑤笑了,「我若真替溫指揮使不平,就不會來找你了。還不是看在長寧長公主殿下的面子上,來給你提個醒,溫大人不像霍騭,是個不好打交道的清流。」
沈玹敏銳道,「看來,越撫使已經同溫二打過照面了。」
越瑤一想起那日生辰在梨樹下的初遇,本來以為自個兒調戲了一位俊朗的少年郎,卻不料這位萍水相逢的少年卻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越瑤目光飄忽,已經沒勇氣回想自己在奉天殿上看到溫陵音時,是一種怎樣毀天滅地的尷尬之情了。
見到越瑤的不自在,沈玹滿臉意味深長,「皇上要借溫二殺殺本督的威風,本督自然不會傻到乖乖送上門去受辱。皇上不開心便不開心,本督開心就行。」
「……」這麼多年了,越瑤還是不習慣沈玹的狂妄,若非打不過他,她早就一拳揍過去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總要拿人開刀的,你小心些。」說完公事,越瑤也懶得同他虛情假意地客套了,直言問道,「殿下呢?我許久不曾見她了,想得緊。」
一聽到有人惦記自己的心上人,沈提督不開心了,沒什麼表情地說:「殿下不在。」
話還未落音,便聽見庭外傳來一聲驚呼:「越姐姐?你怎麼來啦!」
越瑤轉身,看了一眼從門外踏入的蕭長寧,又看了眼面寒如霜的沈提督,眯著眼笑道:「不在?」
「什麼不在?」蕭長寧聽了個大概,正一臉懵懂,隨即又開心地拉住越瑤的手,「你是專程來看本宮的嗎?」
越瑤見沈玹面色越發難看,心裡越發開心,道:「是呀,殿下。」
「走啦,我們進屋去品茶聊天。」許久沒見越瑤,蕭長寧心裡欣喜,全然沒注意到沈提督驟然吃味的臉,拉著越瑤往南閣走。
越瑤走到庭中,回首朝沈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沈玹望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穠麗的春-色當中,若非念及越瑤是個過於英氣的姑娘家,他非得剁下她亂摸亂動的爪子不可。
蕭長寧進了南閣,命冬穗掩上門,開了窗,拿出一隻茶包放在爐上的沸水裡煮著,朝一身暗紅戎裝的越瑤道:「你鬼鬼祟祟的來此,是同沈玹說什麼呢?」
越瑤托腮坐在案幾後,笑眯眯地裝糊塗:「不是說了,是專程來見殿下的麼?」
「少糊弄本宮。」蕭長寧也眯著眼睛看她,眼睛清澈靈動,「本宮聽說,昨日新的指揮使上任了?」
一提及溫陵音,越瑤的笑總有幾分僵硬。支吾半晌才道:「是罷。」
「什麼叫做『是罷』?你何時說話也是這般舉棋不定了?」蕭長寧用打開一旁冰鎮的玉盒子,從裡頭取出一小塊凍奶糕放在茶盞中,而後用竹勺舀出一勺滾燙的茶水化開奶糕,漫不經心問道,「這位少年英才的溫大人,是個怎樣的人呢?」
奶香和茶香交織,香霧繚繞,越瑤兩條眉毛擰成疙瘩,撇撇嘴道:「冷漠,死板,不解風情。」
蕭長寧敏覺地捕捉到了關鍵點,停下動作笑問道:「哎呀,這可奇怪了,你怎麼知道溫陵音不解風情的呢?」
越瑤張了張嘴,似乎有些彆扭為難。
她一向是豪爽的,雖然相貌精緻,但性子大大咧咧不像個姑娘家,撩起裙擺、擼起袖子和一群大老爺們喝酒吃肉也是常有的事,極少有今日這般扭捏的時候。
蕭長寧頓覺有趣,只覺告訴她越瑤心裡有些小秘密。她並不著急詢問,因為她知道越瑤是個藏不住心裡話的直性子。
果然,越瑤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說:「那日臣生辰歸家,因為喝醉了酒,從樹上跌下,落入一個陌生過客的懷中。」
蕭長寧訝然地睜大眼,隨即打趣道:「倒是個風流的故事。那過客多大年紀,好看麼?」
「很年輕,好看。」越瑤言簡意賅,「只是臣那時醉得厲害,見那人生得好看,忍不住就出言輕薄了一番。」
想起那日梨白飛雪,她醉眼朦朧地從樹下滾下,落入那人清冷的懷抱。馬背並不寬敞,馬鞍子硌得她背疼,她悶哼一聲醒了,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淡漠的眼睛。
那雙眼的眼型很美,透著幾分冷漠疏離,映著滿天簌簌抖落的梨花,像是在眼裡下了一場雪。他眉目年輕俊逸,淡色的薄唇緊抿,望著懷中面色醉紅的姑娘,眼底有一絲訝然閃過。
越瑤像是魔怔了抬手撫了撫那雙過於清冷漂亮的眼睛,感受到他睫毛微顫,忍不住笑道:「你真好看。」
那黑衣公子的肌肉明顯一僵,眼中的怔愣過後,便是隱隱的怒意。
在他動手將這醉醺醺越瑤丟下馬背之前,越瑤卻是如魚般靈巧一扭,掙開他的懷抱穩穩落在地上,朝馬背上神情莫辨的俊美郎君一笑留情,踉蹌著走了……
越瑤回家睡了一覺,很快將這事忘記,只當是做了一場綺麗的夢。直到昨天她在奉天殿見到了新的錦衣衛指揮使……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俊逸,黑衣公子孤傲如松站在殿上,皇上喚他溫陵音。
晉陽侯世子,年少成名的溫二,溫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