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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0:57 作者: 布丁琉璃
道旁的屋脊上埋伏了一名刺客,正拉弓搭箭,箭尖直指沈玹!
幾乎是同時,沈玹感應到了來自黑暗深處的殺氣,忙勒馬回身,拔刀望向刺客所在的方向!但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只聽見咻的一聲,一柄繡春刀搶先一步從北鎮撫司中飛出,準確無誤地將屋檐上的刺客擊了下來。
危險解除,沈玹渾身繃緊的肌肉稍稍放鬆,勒韁穩住受驚的馬匹,朝繡春刀飛來的方向望去,吐出冷硬的兩個字:「多謝。」
「都是自家人,沈提督不必客氣。」一個爽朗熟悉的女聲穩穩傳來,帶著幾分不羈的灑脫,緩緩從小巷的陰影中走出。
黑暗從她身上褪去,月光清冷,露出女錦衣衛秀麗又英氣的容顏。
「越瑤?」蕭長寧不可置信道,「你不是在開封嗎?」
「京中大亂,臣女怎麼可能丟下您和皇上不管?」越瑤身穿著飛魚服,手拿繡春刀鞘,緩步走來,從死透的刺客身上拔-出刀刃,又在刺客的夜行衣上蹭去血跡,這才回首迎著月光燦然笑道,「偷溜回來的,您別聲張。」
說著,越瑤一聲令下,北鎮撫司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十數名錦衣衛執著火把奔出,分列兩排站在門口,朝馬背上的蕭長寧跪拜道:「叩見長寧長公主!」
火把明亮,北鎮撫司霎時明如白晝,照亮這一方淨土。
「你呀!」蕭長寧在沈玹的幫助下滑下馬背,屈指點了點越瑤光潔的額頭。
看到越瑤依舊笑得沒皮沒臉的模樣,蕭長寧心中一動,忍不住伸手緊緊抱住了越瑤,呼吸顫抖:「回來就好……」
馬背上,沈玹望著被蕭長寧擁抱的越瑤,眉毛一擰,臉色倏地寒了下來。
好強的殺氣!
一股涼意從腳底心直竄頭頂,越瑤不禁打了個寒戰,『哈哈』乾笑兩聲放開蕭長寧,朝馬背上渾身冒著殺氣的沈玹道:「那個,長公主殿下就交給我了,沈提督儘管放心,哈哈,哈哈哈。」
她眼神飄忽,不敢直視沈玹,一邊乾笑,一邊壓低嗓音心虛地問:「殿下,咱們偷『寶貝』的事是否敗露了?怎麼沈提督看到我,一副想殺人的模樣?」
蕭長寧也是一臉莫名,搖了搖頭,用眼神道:不可能!本宮寧死不屈,沒有供出你來!
再說了,沈玹又不是太監,越瑤偷走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勞什子『寶貝』……
兩人眉來眼去,爭論半晌無果,只得齊刷刷轉過頭,眼巴巴地望著面若寒霜的沈玹。
沈玹端騎在高頭大馬上,氣勢逼人,染著血跡的玄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看著越瑤冷聲道:「尊卑有別,越撫使還是不要對殿下摟摟抱抱的好。」
心虛的越瑤忙不迭點頭:「沈提督說的是。」
沈玹這才面色稍霽,又放軟語調,對一旁的蕭長寧道:「殿下在北鎮撫司稍作休息,明日寅時,在慈寧宮前匯合。」
寅時……也就是說,沈玹打算在寅時之前一舉攻破霍騭的錦衣衛,再入宮營救被太后控制的皇帝?
蕭長寧瞭然,認真地點點頭:「寅時入宮救駕,本宮明白了。」
沈玹頷首,玄色的披風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他最後再深深地看了蕭長寧一眼,而後調轉馬頭……
「等等。」蕭長寧忽的喚住他。
沈玹動作一頓,與馬背上回身,凝望著她。
蕭長寧走到沈玹身邊站定,仰首望著他道:「沈玹,你附耳過來。」
馬背很高,蕭長寧仰得脖子發酸。沈玹不明就裡,沉吟片刻,還是於馬背上俯身,儘量與她保持平視。
下一刻,蕭長寧摟住他的脖子,踮腳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這個吻如同蜻蜓點水,一觸即分,沈玹冰冷的眸子消融,露出些許訝然的神色。
月光下,蕭長寧與他額頭相觸,漂亮的玲瓏眼中跳躍著點點火光,低聲道:「沈玹,還記得本宮曾說過的話麼,等祭祀風波一過,我會將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你……所以,你要平安歸來。」
風無聲穿過,月色寂寥。馬背上浴血的修羅收斂戾氣,與馬下站立的美麗帝姬交換一吻。
沈玹拇指擦過她的嘴唇,沉聲說:「臣不敢忘。」
越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仿佛看到了什麼十分驚悚的事,瞪圓眼睛,張大嘴,喉嚨因為太過震驚而短暫失聲。
直到沈玹揚鞭遠去,越瑤才回過神來似的,眨眨眼,伸手將掉下的下巴扶上閉合。她換上一副嚴肅的面孔,轉身看著門口舉著火把的兩排兄弟,如同審訊犯人般大聲質問:「你們方才看見了什麼?」
北鎮撫司的錦衣衛異口同聲:「什麼也沒看見!」
越瑤又問:「聽見了什麼?」
錦衣衛集體搖頭:「什麼也沒聽見!」
「很好。」越瑤點頭,伸手拍了拍目不斜視、適時眼瞎的兄弟們,嚴肅道,「不枉本撫使悉心栽培你們多年。」
「行了越瑤,趕緊進去罷,明日還要去與慈寧宮的那位交鋒呢。」蕭長寧砸吧砸吧嘴,似乎還在回味方才那個如柔風細雨般的親吻,伸手將越瑤拉進北鎮撫司。
北鎮撫司的大門關上的那一刻,越瑤滿腔的疑問和震驚終於按捺不住決堤,從裡頭爆發出了一陣不可置信的哀嚎:「殿下!方才我見到了什麼?你真喜歡上他了?!」
「嗯?」蕭長寧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反問道,「不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