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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0:57 作者: 布丁琉璃
秋風蕭瑟,蕭桓將藥瓶丟進藕池中,凝望水面的漣漪長嘆一聲:「但願阿姐,能多堅持幾日。」
回東廠的馬車上,蕭長寧一路沉默不語,扭頭望著窗外。
宮門外一向肅靜,沒有什麼行人,只有執勤的守衛和宮侍間或經過。
馬車搖搖晃晃的駛著,將蕭長寧的心事也搖得七零八落。沈玹按膝坐在她的身側,哪怕是在微簸的馬車內,他依舊背脊挺直,坐得穩如泰山。
路過東華門時,馬車與一隊執勤巡邏的錦衣衛迎面而過。蕭長寧久居深宮,早聽聞錦衣衛威風凜凜,箇中男兒皆為翹楚,不由地多看了他們兩眼,誰知視線不經意間掃到最前頭的年輕統領,卻認出是個熟人。
南鎮撫司撫使,虞雲青。
「長公主在看什麼?」沈玹出聲打破了沉靜,又順著她的視線朝車外望去,隨即瞭然地『哦』了聲,道:「原來是南鎮撫司的虞撫使。」
聲音算不上友善。
蕭長寧很識時務地放下了車簾,隔絕視線,端端正正地坐好,努力裝扮成一個目不斜視的良家婦。
可沈玹明顯不想放過這個話題,只將交疊起兩條長腿,手撐著太陽穴,似笑非笑地看她:「臣聽說,虞撫使曾與長公主殿下訂過親?」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還有一更,麼麼噠~
沈提督有個小帳本,隨時翻出來算算。
第10章 撫使
蕭長寧與虞雲青雖年少相識見過兩面,卻也不過是點頭之交,所謂的定親,只是父母在世時的一句玩笑話罷了。
虞雲青乃世家子弟,十八歲入錦衣衛,文武雙全又相貌英俊,又因與余貴妃同鄉,很得貴妃青睞。蕭長寧十二歲那年,余貴妃的病已不大好了,恰逢虞雲青御前獻武,貴妃有急於為女兒找個依託,便半開玩笑地向皇帝提議道,「臣妾看這少年不錯,是個清白可靠的世家子弟,又與臣妾同鄉,可以尚給長寧做駙馬呢。」
當時皇帝捨不得寶貝女兒,只是笑了笑,溫聲說,「長寧還小,再等幾年,不急。」
此事就此揭過,可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長寧公主要招南鎮撫司的虞千戶做駙馬的事不脛而走,直到余貴妃病逝,洗碧宮的光景一日不如一日,這話題才漸漸散了。
蕭長寧年少懵懂之時,也曾崇慕過虞雲青英俊的外表和瀟灑的武藝,偶爾在宮中見面,會笑著同他閒聊幾句,但也僅僅是崇慕而已,並無半點旖旎心思。先帝駕崩後,蕭長寧嘗盡了人走茶涼的無奈,虞雲青也如過眼雲煙般徹底消失在了她的視野里。
若不是沈玹突然提及此事,她都快忘了當年那樁陳芝麻爛穀子的『定親』了。
話說,太監的占有欲該是很強的罷?哪怕自己不能人道,也絕不會允許妻子與別的男子牽扯不清的罷?
為了保住小命,蕭長寧嚴肅地為自己辯解:「沒有的事,不過是母妃當年隨口一說的玩笑而已。」
「貴妃娘娘當年不愧冠居後宮,僅是『隨口一說』也能在城中掀起軒然大波。」沈玹依舊目光沉沉地看著她,道,「那時長公主才多大?十一,還是十二?」
蕭長寧誠然道,「十二歲……真的只是母妃的一句玩笑,勿要再提。」
「十二。」沈玹微微頷首,「臣遇見殿下之時,殿下也是十二。時隔六年,臣依舊記得殿下當年年少時的風采。」
沈玹今日有些話多,說出的話比過往幾天加起來還要多。蕭長寧越發忐忑,猜不透他打的什麼主意,要翻六年前頤氣指使罵他『娘娘腔』的舊帳?
即便是蕭長寧,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沈玹翻舊帳,也是有些生氣的,微惱道:「陳年舊事了,你總提它作甚?」
沈玹哼了一聲。
馬車與錦衣衛擦身而過之時,虞雲青領著下屬佇立道旁,抱拳朝沈玹的馬車行禮。
東廠勢力氣焰正盛,雖與錦衣衛並駕齊驅,但論地位,東廠提督比錦衣衛指揮使要更勝一籌,若是道中相遇,錦衣衛指揮使需主動向提督行禮,何況虞雲青只是南鎮撫司撫使,更當要給沈玹行禮讓路。
車內,沈玹突然沉聲命令:「停車。」
馬車依言停下。蕭長寧還沒反應過來,沈玹便伸出一根修長白皙的指節,輕輕挑開車簾,露出他半張白皙而英挺的面容來,朝虞雲青抬抬下頜,「虞撫使。」
突然被點名的虞雲青一臉莫名,抬首望來,剛巧透過帘子看到了車中同行的蕭長寧,不禁一怔。
虞雲青的五官端正,輪廓剛硬分明,與沈玹那種張揚鋒利的英俊截然不同。片刻,他回神,重新抱拳行禮,應道:「沈提督。」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錦衣衛與東廠明爭暗鬥這麼些年,錦衣衛罵東廠閹人是跗骨之蛆、陰溝老鼠,東廠罵錦衣衛是太后爪牙、鷹犬走狗,兩方誰也瞧不起誰。
蕭長寧納悶:沈玹紆尊降貴地同虞雲青打招呼,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快揭曉了。
只見沈玹神情漠然,嗓音冷沉,問道:「聽聞,梁太后要將自己的獨女萬安公主許配給虞撫使?」
猝然被告知此消息的蕭長寧一怔:啊?本宮才嫁出宮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虞雲青猝不及防地被問及此事,尤其是當著蕭長寧的面,不禁有些尷尬,勉強笑道,「還未有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