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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0:57 作者: 布丁琉璃
沈玹眼也不抬道,「小林子,你除了吃和殺,就不會幹別的了?」
「還能睡。」林歡大言不慚。
沈玹手腕用力,將茶杯當做暗器甩出,直取林歡面門。
林歡靈活地一個後翻,躲開暗器,穩穩落在階前,而手中的酥糖未撒分毫。
沈玹起身,按著腰間的兩柄細刀,意有所指道:「傳聞農人為了安撫暴躁的牛群,會在牛群中放入一隻柔弱的小羊,起安撫調和之用,用以麻痹牡牛的鬥志。小林子,你覺不覺得,長寧長公主就是那隻混入東廠的小羊?」
林歡認真地想了想,而後舔舔手指上的糖末,「聽不懂。」
「要多讀書。」沈玹勸誡。
蕭長寧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覺,直到腹中饑渴,才懶洋洋起來用膳。
獨自在房中吃過午膳,蕭長寧略感無聊,便動手收拾自己帶來的嫁妝。大部分物件,貼身宮婢都給她收拾好了,只有一個小紅木箱子還密封著,裡頭裝著她最珍貴的物件,宮婢們沒敢私自挪動。
蕭長寧取了鑰匙開鎖,打開箱子,只見裡面整整齊齊地排放著幾樣物品:有她冊封『長寧公主』的玉蝶和先皇親筆詔書,還有一隻小巧的松青色香囊,是余貴妃親手繡的、留給她的最後一件物件。
蕭長寧將香囊貼身佩戴,這才拿起詔書,展開一看,父親熟悉的字跡映入眼中,令她止不住地眼眶發酸。
上頭一筆一划清清楚楚地寫著某年月日,冊封她為長寧公主,食邑三百……後來余貴妃病逝,先帝哀戚,又給蕭長寧加封食邑三百,位列長公主之尊。
而現在,她真的成為了長公主,食邑依舊六百,可那個儒雅多情的帝王卻永遠長眠地底了。
蕭長寧眼睛有些發酸,將詔書放好,合上箱子。
下午這半日過得清閒自在,平靜得不像話。
這麼平靜,倒有些不正常了……蕭長寧隱隱有些不祥之兆,果然,到了晚膳的時辰,一直忍耐的沈玹出手了。
蕭長寧不願去廳中同他一起用膳,沈玹竟命人直接撤了她的膳食,偌大的廚房連一口熱粥都沒留給她。
「廠督大人說了,長公主既然甘心窩在這下人的偏間中,便是不拿自己當東廠的女主人看待,吃穿用度自然要同下人一般,需自己動手才行。」
聞言,蕭長寧簡直氣結。
自己動手做飯是不可能的。
蕭長寧不用說,連這幾個宮婢從小養在宮中,只伺候主子穿衣梳洗,從來不用下廚做菜,膳食都是去御膳房取現成的,哪裡會做庖廚?
膳房裡乒桌球乓,煙霧繚繞,時不時有悽慘的嗆咳聲傳來。而一院之隔的寢房中,燈火溫暖靜謐,沈玹半散著墨黑的長髮,披衣坐在案几旁,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枚黑子。
他朝棋盤上落下一枚黑子,嘴角微微勾起,「最多,撐到明日。」
這頓飯到底沒做成功,蕭長寧餓了一夜。
第二日早起,主僕四人皆是一臉菜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蕭長寧一聲長嘆:「罷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本宮既損了沈玹的顏面,去服個軟便是了……」
於是,蕭長寧腹中唱著『空城計』,掬一把傷心淚,哀哀戚戚地洗漱完畢,慢慢吞吞地穿戴整齊,終於深吸一口氣,腳踩棉花似的朝沈玹用膳的大廳挪去……
不為五斗米折腰?
那是聖人才做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長寧:向東廠勢力低頭!
第7章 同食
蕭長寧趕到前廳的時候,沈玹正坐在上席,支棱起右腿,右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姿態威嚴而狂妄。見蕭長寧扶著門扇踟躕,沈玹眼也未抬,只沉聲道:「東廠辰時準時用早膳,現已辰時一刻。」
這是在提醒她來晚了。
沈玹的面色看不出喜怒,蕭長寧慢吞吞地挪進屋,再環顧四周,發現屋內並沒有多餘的食案供她使用。
總不至於讓她站著用膳罷?莫非這是要借一場『鴻門宴』,殺殺自己的驕縱之氣?
蕭長寧腦中亂如麻,忍不住又胡思亂想起來。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沈玹抬起銳利深邃的眸子,輕輕拍了拍身側的軟墊,說,「過來,你我共食一案。」
羊入虎口!蕭長寧打心眼裡拒絕這個提議。
可沈玹目光沉沉,眼裡是不容拒絕的威嚴。蕭長寧掙扎了片刻,終是戰戰兢兢地坐在了沈玹身側的軟墊上,與他相隔不到半臂的距離。
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更強烈了,如潮疊涌,如絲纏縛。
沈玹並未質問她昨日避不見人的失禮,只微抬下頜,吩咐道:「進膳。」
隨侍的小太監很快將早膳呈了上來,兩人的食案上皆配三菜一粥,無非是驢肉火燒、切片醬肉、上湯白菜和雞茸粥之類,家常得很,遠不及御膳房做的精緻。
只不過,蕭長寧的案几上多了一份金絲糕配紅豆湯。
蕭長寧暗中抬眼觀察,發現沈玹案上並未有這份甜湯,獨她一份。
沈玹這是在甜食里暗藏了什麼玄機?
金絲糕……警告?
蕭長寧活生生把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她吃不慣粗糧,沒有動驢肉火燒,只用玉勺攪動粥碗,小口啜飲,眼神不住地往沈玹身上瞟,有些看不透這位提督太監的想法。
喝完了粥,她小心翼翼地用細柄的小銀勺切開金絲糕,並未發現中間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