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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0:21 作者: 南風音
    「……」慕籬抽泣的身子終於有了變化。

    他不再完全不理周遭的人和聲,被洛傾鴻攥住的手緊了緊,表明他在聽洛傾鴻說話。

    洛傾鴻感受到了他的反應,臉上頓添喜色和希望。

    「玉兒,你聽到我說的話了,是嗎?」

    等了片刻,慕籬又緊了緊被洛傾鴻攥住的手。

    洛傾鴻難掩內心的狂喜和激動,卻還是安耐住劇烈的心緒接道:「玉兒,你知道嗎,就在不久之前,當母親在我面前死去時,我曾以為那就是我的末日了。我再沒有任何活下去的意義了,可內心深處卻一直有個聲音叫我活下去。

    我一度覺得這是上天跟我開的玩笑,明明我已經沒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了,可為何還有個聲音那樣急切地朝我呼喊,叫我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直到我得知了你的身世,得知我的玉兒原來還活著,我才知,原來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

    玉兒,當我得知你還活在這世上時,你知道我有多激動,多麼感激上蒼嗎?」

    「……」哭聲漸止,但慕籬仍舊不肯抬頭。被握住的手沒有再動,但洛傾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糾結和掙扎。

    洛傾鴻更加用力地握住慕籬的手接道:「那一刻,我執著了二十多年的仇恨頃刻間便煙消雲散了,過去我受過的所有痛苦和折磨在那一瞬間也都化為烏有了,什麼恩怨、什麼仇恨、什麼大業我通通都不在乎了,我唯一在乎的就只有你!

    玉兒,是你讓我從仇恨的深淵裡解脫了出來,是你讓我麻木腐朽的靈魂得到了救贖,是你給了我新生的希望和勇氣,所以如今我什麼都不求,什麼也不想要,我只願你一切安好!

    你就是我的全部,是我活下去的所有希望,你明白嗎?如果沒有了你,那我就真的再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你聽到了嗎,玉兒!」

    洛傾鴻越說越激動,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淚。

    他是那樣害怕慕籬會有什麼意外,那樣地害怕一切會是一場夢。

    終於,慕籬肯抬起頭來了。

    當眾人看到他那張通紅的、滿是淚痕的、悲傷滿溢的臉時,心都為之狠狠一痛。

    他就那樣看著洛傾鴻,尚未開口,淚便又爭先恐後地奔騰而下。

    只聽他用愈加嘶啞、悲傷壓抑的聲音對洛傾鴻輕輕說了一句:「哥哥,對不起……」

    對不起,是我來得太晚了,對不起……

    一聲嘶啞、低沉、縹緲到幾乎聽不見的「哥哥」,卻叫洛傾鴻忍不住瞬間眼淚決堤!

    這一句「哥哥」,勝過世上所有的甜言蜜語,讓他覺得這二十多年來所遭受的一切都值得了!

    他抬手為慕籬輕輕拭淚,滿眼寵溺、珍視,發自內心的歡喜道:「不重要了,都過去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此刻的他一如二十三年一樣,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想要保護這個少年。

    他想要陪在他身邊,看他快樂地長大,看他獲得幸福,只要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他便知足,便再無他求。

    而慕籬以全新的立場和視角重新凝望洛傾鴻時,他只覺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什麼撕裂了一般,山崩海嘯般劇烈地翻攪著。

    他恨不能撕開時空隧道,回到二十三前,回到那個七歲的孩子身邊,大聲告訴他:哥哥,你不是孤單一個人,你還有我!

    是不是這樣,他就不會憑白受這麼多年的苦。

    慕籬又看向長庚,腦中便自然浮現出那日見秦蒼時的對話。

    ……

    「二郎,我知道,你心中的痛比我更甚,眼睜睜看著懷霜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卻不能給他安慰,更要扮演一個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角色,你心裡一定很苦。

    但我相信,為了他,再多的苦,你都不會輕言放棄,我只是希望你能多愛惜自己一點,因為懷霜當初以命換命要的並不是你的虧欠和報答,他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著。」

    「嗯,我明白。」

    「二郎,答應我,今後無論發生何事,為了懷霜,你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

    「嗯!」

    此刻回想起來,他這才明白,原來秦蒼當日說出這番話時,他就已經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打算。

    ……

    「祖師的通靈之血經由舞陽血脈代代相傳,惠澤我舞陽一族已近兩千年。凡我舞陽後人,生來便具有靈識,此皆因巫族世代相傳的血脈,若無舞陽靈血通達全身,輕則血脈不暢、五體功能殘缺,重則心竅閉鎖、靈識封禁,淪為活死人,更有甚者可能因此而喪命!」

    「……難怪千百年來那麼多想要偷師學藝的人皆徒勞無功,原來是無舞陽靈血之故。」

    ……

    如今回想起來,那年澶淵樓上,長庚其實早已在不經意間把什麼都告訴他了,原來他自幼體弱多病多半是因靈血不暢的緣故。

    當年巫族之所以能在一夜之間就醫好了他多年的腿疾,想來也是巫族靈血之故吧?就不知是前代族長還是長庚給了他巫族靈血。

    而長庚更是在這幾年間潛移默化地將巫族相關的事都一一告訴了他,完全不拿他當外人,如今想來,原是長庚一早就知曉一切真相,大概也早料到了今天。

    「……說來也奇,我與少當家雖是初識,可我卻對少當家有種沒來由的親切感,好似我們在很久以前就已相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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