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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0:21 作者: 南風音
    秦蒼不答。

    洛傾鴻頓了半晌,見他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也不惱,反笑道:「也罷,毒既已解,再糾纏這個問題也無意義。」

    洛傾鴻眼中不明思緒一閃,繼而又問:「那秦大將軍可曾遇見本門左輔凌雲?」

    追風聞言看了看洛傾鴻,眼中竟浮現出莫名的怒火和殺意。

    秦蒼眼中閃過疑雲,不解洛傾鴻為何突然有此一問,卻仍舊一言不發,只充滿戒備地盯著他。

    洛傾鴻並沒有放過秦蒼細微的表情變化,心下瞭然。

    他轉頭看了看追風,追風臉上的怒火和殺意更濃,洛傾鴻卻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沖他搖了搖頭:「不可,留著他或許還有用。」

    追風顯然不甘心,卻無法忤逆洛傾鴻的意思,遂道:「是!」

    秦蒼完全聽不懂他們這唱的是哪出,正狐疑時,秦蒼聽見後方亦傳來眾多凌亂的腳步聲,瞬間兩眼放光,朝後方望去,滿臉期待。

    然而,當他看清率先出現的身影竟是凌雲時,眼中的光澤又迅速黯淡下去,轉瞬又恢復了視死如歸的堅毅。

    凌雲領餘下九門人馬來到,見到這裡的情形時,面色瞬間凝重。

    顧不得秦蒼和慕榮,凌雲三兩步跑到洛傾鴻跟前,撲通一聲跪倒:「參見掌門!屬下辦事不力,請掌門責罰!」

    在場的人都已見怪不怪了,唯有跟隨凌雲而來的這最後一批知道真相的九門眾一下子全懵了。

    跟先前所有知道真相的同門一樣,他們一個個也都一臉懵逼地看著凌雲,又一臉懵逼地看看向洛傾鴻,誰也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溫潤如玉、清雅卓絕的人竟然就是他們的掌門!

    還是追風看不過去,揚聲訓斥道:「看什麼看,沒聽見掌門在此嘛!」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麻利地跪地參拜:「參見掌門!」

    追風狠狠地白了他們一眼,而洛傾鴻的眼光從始至終都不曾離開過凌雲,盯得跪地的凌雲渾身發毛,睫毛都透著不甚明顯的心虛躲閃。

    終於,沉默良久的洛傾鴻發話了,俯視著凌雲問:「既言請罪,那你可知罪在何處?」

    洛傾鴻的語氣聽起來很平和,但凌雲卻分明感受到了殺意,不是盛怒卻勝過盛怒,讓人不寒而慄。

    「回掌門,屬下之罪有二,一未能攔住秦蒼的三千玄甲和雲清的司過盟人馬,二未能成功截殺長平侯。」

    秦蒼眉毛一挑,怒視凌雲。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洛傾鴻的語氣仍舊聽不出喜怒。

    追風看著凌雲,語氣卻極為不善,甚至可以說是暗含殺意問:「三千玄甲你攔不住尚情有可原,可長平侯一行不過十幾人,你何以也會讓他們逃出生天?」

    凌雲似已有所覺悟,突然不再躲閃,不再心虛,也不再卑微,從容坦蕩答:「是屬下決策失誤,錯失了追殺長平侯的時機,屬下甘願領受任何責罰!」

    「決策失誤?掌門費盡心思布此連環局,最後卻毀在了你的手上,這是『決策失誤』四個字就能抵得了的罪過嗎!」

    追風越說,火氣便越盛,九門眾一個個都將腦袋埋得很低很低,誰也不敢替凌雲說話,但心中卻都在嘀咕,果然不愧是掌門的左右手,竟連雲左輔都能如此不留情面地當眾訓斥。

    他們哪裡知道,追風往日對凌雲可不是這樣的。

    雖說陰陽判官的地位名義上是要高左輔右弼一級,但他向來將陰陽判官、左輔右弼同等視為洛傾鴻的心腹,如同洛傾鴻的四肢,缺一不可。

    而今日,他之所以如此反常,只因洛傾鴻和他都對凌雲起了疑心。

    疑心他對九門,對洛傾鴻的忠誠。

    此時,凌雲門下先前那個說要帶人去追慕榮的漢子大約是替主子不平,壯著膽子開口道:「請掌門和風判官明鑑,原本門主是可以完成任務的,但半路突然殺出個武功了得的女子來,眾人一同掩護長平侯先行撤離,加上……」

    那人猶豫了一下,因為他不知道活捉乘風的命令究竟是上面的意思,還是凌雲的擅自決斷。

    「如何?」

    洛傾鴻的語氣很平和,然而那人卻沒來由地感到脊背一陣發涼,只好硬著頭皮接道:「加上門主下令務必活捉百里乘風,那百里乘風便仗著此命令出招毫不顧忌,而我們行動卻大大受制,造成我們眾多兄弟死傷,緊接著司過盟的人馬就趕到了,不僅離人峰總舵各壇人馬和三大尊者都到了,就連獨孤仇都親自趕來了,我們這才錯過了追殺長平侯的時機。還請掌門和風判官明鑑,此事門主雖有責任,但也不全是他的錯。」

    「哦?」

    洛傾鴻故意拖長了音調,將目光又投向始終跪地埋頭的凌雲,負手含笑眯眼看著他,似在探究,又似在審問,半晌沒有發話。

    這回,凌雲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洛傾鴻身上散發出的殺意,這壓迫感令他下意識地緊了緊握隱月刀的手。

    洛傾鴻將一雙妖孽的桃花眼看向凌雲,終是邪魅一笑:「罷了,此事說到底也的確不能全怪你,只是……」

    洛傾鴻一頓,眼睛一眯,凌厲殺意又迸射而出:「你竟會讓幾個喪家之犬拖住腳步,生生放走了長平侯,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凌雲。」

    若是一般人,看他的臉必是笑著的,他的聲音也依然溫潤磁性,說話的語氣也無比溫柔,但此時此地的這些人卻自能從他的眉眼間、他微揚的唇線看出極度的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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