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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0:21 作者: 南風音
然而,就在這樣一片祥和的氛圍中也還是有不盡如人意之處。
白崇如今可謂是權傾朝野,較之當年的慕謙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就連慕謙都禮敬他三分,試問滿朝文武又有誰敢跟他說一個不字呢。
由是白崇為官越發驕縱蠻橫,時常與慕謙衝突頂撞,還擅自撤換掉了朝中一些他看不順眼或是忤逆過他的官員。
他本為一介武夫,心高氣傲,看不起只會咬文嚼字的文臣,加之他是慕謙的心腹舊部,是陪慕謙打天下的功臣,累累軍功傍身,在朝不免更加放肆,以致人緣頗差,但所有人又畏於他的權勢而敢怒不敢言。
慕謙念他是開國元勛,是他的心腹舊部,是曾經和他一起打天下的生死兄弟,且素知他脾性如此,所以便處處寬容忍讓,從來不曾怪罪過他。
但是,如今他慕謙好歹也是名正言順的皇帝,是大周萬民之君父,可白崇打從心底里竟還當他是昔日那個帶領他們出生入死的慕謙。
他似乎忘了,自古君臣有別,不論過去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情誼,如今都該君是君,臣是臣,豈有臣子凌駕於君主頭上之理。
當初癸酉之亂、天下改元,這幫老臣舊部因自己而受牽連,慕謙因此始終心懷愧疚,加上他為人一向謙和,故而對白崇一向是尊之、敬之、寬之、忍之,可白崇卻將這些視作理所當然,愈加恣意妄為。
到如今,他甚至敢在朝堂之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公然與他頂撞了,試問有哪個為君者能忍受這樣的臣子。他慕謙就算再好脾氣,也難免會心生不滿。
所以,在不知不覺間,昔日戰友、沙場兄弟早已背離,君臣之間早已生隙,而莽夫白崇卻仍渾然不覺。
再來就是安戢武之叛已成定局。
慕謙曾恩威並施地好言勸撫,接連下過好幾道詔書,都言辭懇切,但看來都不怎麼管用。
安戢武雖對慕謙的安撫詔書都做了回應,但手上不安分的動作卻一刻都不曾停過。朝廷派駐旭方軍的監軍基本上兩月之內就必定會不明不白地「暴斃」,安戢武每回都會好言好語地上疏「請罪」,朝廷沒有證據,也拿他沒辦法。
但這並不代表朝廷對旭方的情況就一無所知,畢竟武德司不是擺設,慕謙雖然做了裁減,但其核心主幹依然在,即便是司過盟和追命九門這樣的江湖名門大幫都要懼他們三分,更何況是他安戢武呢。
安戢武是前朝皇親國戚,不服大周、不服「篡位奪權」的慕謙也在情理之中,想要迎回楚天承,恢復魏室江山,這也無可厚非,畢竟皇權的誘惑力太大。
慕謙一直顧念蒼生無辜,也忌憚魏室舊臣可能會藉機興風作浪,因此不願妄動干戈,但根據暗探最新的密報,安戢武近來越發瘋狂地招兵買馬,造反之心已昭然若揭。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就算是慕謙也絕不能再姑息了,否則必會釀成大禍。
所以,本月月初時,他便已命秦蒼帶著三千玄甲精銳趕往旭方軍府轄地屯兵,並任命秦蒼為特使,派他親自前往沄州旭方軍帥府宣旨,是撫慰,也是威懾。
提起玄甲軍,試問天下誰人不懼,安戢武因此更加惶恐不安,這邊剛接了旨,轉頭就更加瘋狂地招兵買馬,囤積糧草。
秦蒼的八百里加急密報傳回京城,慕謙感嘆,終究還是到了不得不動兵戈的時候了。
即使他再不願興兵戈,可這個隱患終究是不能再放任他下去了,討伐主力大軍也正在調集,這回慕謙是下定了決心要一舉解決掉安戢武了。
最後是南境泛濫成災的旱情。
自六月中旬以來,沭陽河遭遇罕見的大旱,嚴重缺水,大周和南齊位於沭陽河兩岸的疆土皆未能倖免,兩國百姓半年的辛勤耕耘也都打了水漂,南境沭陽河沿線數多州縣受災,赤地千里、野有餓莩的景象已經很多年不曾出現過了。
慕謙看著地方州府呈上來的奏疏心痛不已,那些因災荒而死去的都是他的子民啊!還有更多的子民正在忍受著天災之苦,而他能做的就是調撥錢糧物資賑災,饒是如此,南境災報還是像雪花一樣飛入京城。
越是這等時候,對百姓的安撫就越是重要,最怕的就是天災泛濫的同時人禍又起,歷朝歷代因為天災激起民變的例子不勝枚舉。
身為一國之君,他自是不能輕動的,故而他於月初下旨,詔命長平侯為欽差,趕赴南境巡視災情,安撫災民,並授予機斷行事之權。
大周上下乃至亂世諸國、異域番邦,如今誰人不知長平侯慕榮已是板上釘釘的皇儲,大周未來的君主,不過就差一個走過場的東宮冊立大典而已。
因此,慕榮奉旨親赴南境巡視災情,對安撫災民情緒和震懾伺機作亂的各方勢力都有著不凡的意義。
此舉既能充分體現慕謙的仁德愛民,又能極大地穩定南境局勢和民心,有效遏制一切可能引發動亂的因素,可謂是一舉多得。
因此,慕榮在接到聖旨後便將紫耀軍和鄢都一應事務照舊交給明劍和梅晏清,他則由歐陽烈、百里乘風、陸羽並五百親兵陪同趕赴南境。
當然,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個特殊的人,那就是五月初代替楚昱來到慕榮身邊的洛傾鴻,濟世之名享譽天下的藥谷少谷主。
不過,慕謙這道聖旨卻並非真的只是讓慕榮代他去巡視災情,威懾各方。若真是如此簡單,他完全可以派朝中其他大員去,又何必千里迢迢特意傳旨到北境鄢都,再讓慕榮不遠千里從北境趕赴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