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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0:21 作者: 南風音
    這是一場註定會輸的戰役,然而為了給百姓撤離和後方禦敵布防爭取時間,將士們不得不以命相搏,因為那裡有他們的父母妻小、兄弟姐妹、骨肉至親!

    瞿庸披頭散髮、滿臉糊血仰頭望向那被戰火燒去了一角、隨風飄揚的大周皇旗,一臉視死如歸。

    「到此為止了嗎?陛下,微臣可有為大周的未來做出一點點貢獻?」

    他本是文人,活到三十歲還從未穿過軍裝。而此刻,他身披鎧甲,領著四千多府兵和壯丁拼死抗敵,用以命換命的悲壯方式為後方正在轉移的百姓和錦州保衛戰創造生的契機。

    兩日前的清晨,東方欲曉,晨霧瀰漫,天邊還掛著一輪時隱時現的殘月,間或傳來隱約的雞鳴之聲,尚在睡夢中的他迷迷糊糊睜開眼,驚見一紫衣蒙面女子突兀地站在他床前,嚇得他一咕嚕就爬了起來,順手抓過掛在床頭的劍想要自保,卻是拔了半天都沒能把劍出來。

    到底是文人,從沒習過武,弄把劍也不過是個裝飾。

    於是他乾脆就雙手握著未出鞘的劍指著來人緊張道:「你……你……你是何人?如何進到內院來的?來人!來人聽見沒有!刺客都進到本官的臥房了,你們都是死人嘛!」

    瞿庸一邊兩手發抖地握著劍一邊衝著屋外大呼小叫,可半天也沒見任何動靜,雲翊面紗下那雙犀利的眼就一直冷冷地看著瞿庸不發一言。

    瞿庸緊張又恐懼地咽了咽口水,再問:「你到底是誰?夜闖縣衙,意欲何為!」

    雲翊聲音冰冷,甚至有些帶刺道:「瞿悠然,瞿明府,您當真人如其字,敵軍都已經在來犯的路上了,您竟還能如此悠閒。」

    瞿庸一怔,恍若尚未睡醒迷糊地問:「敵軍來犯?大周淨土,朗朗乾坤,姑娘可是在說笑?」

    哪兒來的瘋子,大清早地攪人好夢,就為了說這種瘋魔的話!

    「北魏八千禁軍精銳現已在槃水北岸紮營,隨時都有可能發起進攻,後續還有五萬主力大軍正在趕來,預計明日夜間便可抵達,還有竘漠五萬雄兵不日也將大軍壓境!倘若瞿明府認為在下是開玩笑,那你盡可拿盂縣數萬百姓的性命賭賭看!」

    瞿庸被她說得整個人呆若木雞,顯然是刺激過度,一時沒反應過來。

    雲翊隨即又掏出一封密函遞過去:「這裡有姚使君手書一封,請瞿明府過目。」

    「府君手書?」

    瞿庸趕忙接過信拆開來看,果然是錦州刺史姚鐵心的筆跡。

    信中寫到,他得到可靠情報,北魏已秘密調集八千禁軍精銳連夜開進長河谷,意欲趁夜偷襲大周邊境,要瞿庸組織百姓儘快向錦州轉移,並特意交代務必死守盂縣,為百姓轉移和後方整軍布防備戰爭取時間,同時等待援軍的到來。

    瞿庸看完姚鐵心的親筆手書,仍有些難以置信:「這太荒謬了!」

    雲翊又道:「此手書一共八份,在下受姚使君之託,已將此信送至其餘七縣,瞿明府是最後一個。」

    瞿庸還是滿臉質疑,連連搖頭道:「本官乃盂縣父母官,至今尚未發現任何異象,姚使君何以這般確信情報屬實?」

    他又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始終滿眼淡漠孤冷的紫衣蒙面女子,睡意終於全消,腦袋終於靈光起來。

    「姑娘又是何人?藏頭匿尾,行事詭秘,本官有充足的理由懷疑你是北魏派來的奸細!」

    雲翊眼中冷笑:「瞿明府的意思是說,姚使君的親筆手書也是在下偽造的嗎?」

    瞿庸聞言又低頭看了一眼,再三確定自己不會認錯,這的的確確是姚鐵心的筆跡。

    低頭沉思片刻,他抬頭看向雲翊又道:「倘若姑娘真是北魏派來的奸細,那想必弄一封足可以假亂真的手書應該也不在話下吧?」

    瞿庸敏銳地注意到,雲翊淡漠冷峻的眉眼終於泛起了微微的怒意。雖然雲翊表現得已經很淡了,但還是讓瞿庸很敏銳地捕捉到了。

    「瞿明府,倘若在下真是北魏派來的奸細,又怎會自曝行蹤,告知你魏軍的動向?」

    瞿庸稍加思索,答:「兵不厭詐,或許你們就是想以此混淆視聽,讓我們自亂陣腳,這樣你們就可以趁虛而入了。」

    雲翊快被這個較真死磕的人氣炸了。

    「再者,自古兩軍交戰都講求師出有名,北魏國主想必是找不到興兵南攻的理由吧?但倘若是周軍先行挑釁,那就不一樣了,魏軍大可以大周無故調集軍隊威脅北魏邊境為由對大周興兵。」

    雲翊無語冷笑:「果如公子所料,分析起來頭頭是道,實則迂腐至極。」

    「什麼?!」瞿庸瞬間炸毛。

    「瞿明府,楚天承早已對外宣稱,他與陛下和大周不共戴天,以前朝楚氏子孫自居欲謀奪大周江山,這一點你難道忘了?他若是想,又何須另費心思製造興兵理由。」

    瞿庸當然不是真的迂腐,他只是小心謹慎,而雲翊這句話里包含了太多信息。

    首先,對楚天承連名帶姓稱呼,可見她絕非北魏之人,否則又怎會對自立稱帝的國主如此不敬。

    其次,對慕謙以至尊相稱,至少說明她是承認慕謙之帝位的。

    第三,說楚天承以前朝楚氏子孫自居欲謀奪大周江山,可見她是承認大周正主地位的。

    最後,從她的語氣里,瞿庸能聽出她對楚天承的敵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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