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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0:21 作者: 南風音
楚天承只靜靜看著面具男,臉上仍是那種算計的陰笑,仿佛他已將這個人的所思所想全部都看穿。而他的這種眼神也讓面具男極度不適,正要說什麼,便聽帳外由遠及近傳來一串急促的跑步聲。
很快,那人便停在了帳外,氣喘吁吁地向帳內稟報:「啟稟大王,慕……慕……慕樞相!」
楚天承眉頭一皺,沖帳外冷冷道:「慕樞相怎麼了,把舌頭捋直了回話!」
「……是!」外面的士兵清了清嗓子,穩了穩神,這才小心翼翼地接道:「回大王,前鋒營剛剛傳回的消息,有大軍正在向我軍大營逼近,領軍的乃是乾寧軍的廖副帥,探子回報說,慕樞相也在隊伍中!所以邢將軍和關將軍命小的立刻來向大王稟報。」
這士兵說的邢將軍和關將軍便是玄甲左軍將軍刑名和右軍將軍關飛。直到此時,他二人都還不知大梁城中已生變,仇正已自盡身亡,仍舊聽命於楚天承,希冀著他們所寄託的變革。
楚天承鷹眼一眯,霎時充滿了暴戾寒光,周身散發出的濃烈殺氣,猛的看向追風。
追風亦是一臉的驚詫,他們剛剛才收到北境傳來的情報,說慕謙昨日才率領禁軍殘部啟程返京,現在應該還在回來的路上,怎麼這邊卻匯報慕謙出現在大梁了呢?!
「是嘛……」楚天承沉默了良久方意味深長地說出了兩個字。
帳中一時間陷入詭異的沉寂,楚天承好半天沒有說話,只是那雙鷹眼卻泛著刀光劍芒,似又在盤算著什麼。
直到帳外的傳訊兵快按耐不住準備再度開口詢問時,楚天承終於發話了:「知道了,下去吧。告訴刑將軍和關將軍,嚴守陣地,一有情況立刻來報。」
「是!」那名士兵應聲又跑遠了。
楚天承仍坐在憑几上,一手撐在腿上一手撐在案上,眼中的波動已然平靜了下去,再看不出一絲著慌,看向面具男皮笑肉不笑道:「被你說中了,我希冀的最後一搏落空了。」
面具男的頭微微偏了偏,看著楚天承問:「那你可看透慕謙,不,看透獨孤仇此局了?」
楚天承半歪著頭,用撐在案上的那隻手托著臉,似認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後答:「大概猜到了。」
北境玉龍寨的迷魂陣是從何時開始的,慕謙又是如何避過九門的視線一路南下並請動乾寧軍的,這一切不用多說,顯然是司過盟,或者說是獨孤仇布的局。
面具男又問:「那你打算如何做?」
楚天承還是那副歪著臉的姿勢抬眸看了看面具男,嘴角一揚:「如何做?現在除了撤退,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面具男不作聲地看著他。
而此時此刻,在「剿賊」大軍駐防營地之北,遠山覆雪,層林蕭瑟,物華皆休,生氣全無,但陽光卻格外和煦,映照鋪滿天地的白雪,顯得格外耀眼明亮。
但見天地蒼茫間,一個由數個小方陣組成的巨型方陣在距離「剿賊」大營不足十里的開闊地帶擺開陣勢,戰馬雄壯,士兵威武,旌旗招展,氣勢凌人!
而在大軍的最前方,除了廖寒英和隋靖外,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他便是慕謙!
對面也同樣列著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方陣,不過數量卻連乾寧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不足三千,不過看起來聲勢也還是挺大的,在前領兵的便是玄甲左軍將軍刑名。
刑名高坐馬背,抬起執鞭的手指向對面的慕謙高聲責問:「逆賊慕謙,太祖皇帝對你恩同再造,先帝亦待你恩重如山,陛下更是敬你如師長,可你卻恩將仇報,勾結叛臣密謀造反不說,還暗通竘漠通敵叛國,你罪該萬死!如今你竟帶著叛軍兵臨城下意欲逼宮,難道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嘛!」
仇正為了保護部下,當真從未對他們說過真相,所以刑名和關飛至今都還不知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因此以為慕謙是真的謀逆叛國了,所以見慕謙帶著乾寧軍回來了,便以為是叛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辱罵。
對面廖寒英那個吹鬍子瞪眼啊,氣得恨不得策馬奔過去,逮著刑名狠命收拾一頓,轉頭卻見慕謙只用飽含滄桑、淒楚、渴望的眼神遙望著南方,廖寒英便知,他壓根就沒聽見刑名的話,此刻他的心裡眼裡都只有大梁。
慕謙的臉色極其蒼白,一襲戰袍就好似空蕩蕩地掛在他身上一樣,外強中乾的身軀好似就快難以支撐這沉重的鎧甲。
他的右手一直虛捂著心口,耶律圖那一槍留下的傷口一直在叫囂,重傷的痛楚極其有規律地一下一下地撕扯著他的神經,可他卻還是強忍住沒有發泄出來,因為他知道,現在還遠沒到可以鬆懈的時候。
第153章 一曲悲歌乾坤定(三)
慕籬給京城和北境兩方面的錦囊密策,其核心就是跟時間賽跑,要搶在楚天承最終行動之前阻止他,絕對不能讓他名正言順地奪得天下,要逼他現出原形,叫他再無法在暗處攪弄風雲,欺騙世人。
為杜絕任何走漏計劃的可能,慕籬在給雲清的錦囊中特意囑咐,此計劃只能慕謙和慕榮父子二人知曉,不能讓他們以外的任何人知道,就算是白崇、鄭淳、秦蒼、歐陽烈等這些絕對值得信任的親信也不可以,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慕籬的錦囊秘策概括起來共有三條。
其一,先前慕榮已經說過,玉龍寨中軍議之所以沒有告知秦蒼、歐陽烈他們真正的計劃,就是怕他們身邊有敵人潛伏的暗樁,有可能導致他們的計劃敗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