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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0:21 作者: 南風音
因此,身負盛名美譽又兼具無出其右的威望的他一旦起了異心登高一呼,楚隱絲毫不懷疑大魏所有將士會集體響應他的號召,劍指宮城並非不可能。
此時,一幞頭緋袍的人態度傲慢囂張道:「馮相此言未免太過武斷,我朝人才濟濟,能者倍出,何以見得除了樞相之外就再無其他合適的掛帥人選了呢?」
此人名喚劉業,乃當今太后劉氏之胞弟,因著皇親國戚的身份忝為「國舅」,又因其慣會一些諂媚動聽之語,說得楚隱十分受用,頗得楚隱歡心,這才得了武德使的美差,別說是整個京城,就是皇宮他都敢橫著走!
所以,朝臣們雖然都厭棄鄙夷他,卻又畏於武德司的淫威而不得不在他面前表現出一副恭敬諂媚的模樣。
馮遠猛然轉頭,凶神惡煞地瞪著對面陣列中的劉業。
劉業也不甘示弱,氣焰囂張地回瞪馮遠道:「再說了,樞相上月才平定了南境叛亂班師回朝,若緊接著又要他出征,傳了出去,人家還以為陛下不體恤臣子呢!」
馮遠最見不得的就是劉業這種小人得志、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富貴敗類。
他平日裡本就對武德司的種種做派恨得牙癢,但卻無從發作,此刻聽劉業這麼一說,他登時怒火上沖,咬牙道:「馮某所言皆為江山社稷,絕無半分私心,國舅莫要曲解在下之意!」
劉業奸人一笑:「曲沒曲解,馮相心中最清楚不過。」
「你!」馮遠緊捏的拳頭真的恨不得立刻就揍到劉業臉上,被林煊一把拽住,又沖他嚴肅地搖了搖頭。
馮遠看在林煊的面子上才收斂了火氣,卻仍是怒瞪對面的劉業。
兩人就這麼對峙著,誰也不甘示弱,反而是從前與馮遠鬧得最凶的顧節一反常態地沉默,好似對這一切充耳不聞。
坐上的楚隱可是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看這些個宰輔是越看越不順眼了。
對於以馮遠為首的武將們的囂張姿態,他忍了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就有了除他們之心,奈何人家是元老,還是天啟帝欽定的顧命大臣,且位高權重,朝中勢力盤根錯節,更重要的是兵權在握,他就是想動人家,首先要顧忌一下人言,其次還得要掂量一下自己有幾斤幾兩。
畢竟名義上他是皇帝,可實權卻都捏在各位宰輔手裡呢,尤其是掌管天下軍府的慕謙和手握六萬帝都戍衛禁軍大權的馮遠!
再者,楚隱就算再心胸狹窄再愛猜忌,也知道馮遠並非單純的莽夫,因為朝廷可委以重任的國之柱石,除了慕謙,便只有身為宰相兼柱國大將軍的馮遠了。
每每慕謙出征在外,因為有馮遠坐鎮帝都,那些心懷不軌的諸侯們才不敢輕舉妄動。
楚隱很清楚,那些個地方諸侯看似俯首稱臣,其實誰都不是省油的燈,京城守衛一旦空虛,這些人一定會趁機偷襲大梁,那樣一切就都完了。
原本有慕謙、裴清、吳啟、林煊等一眾人從中調和勸解著,大家才一直還算相安無事,然而這種局面自慕謙出征以後就被打破了。
慕謙不在京城,朝中便再沒人能壓得住一干武將,致使兩派頻頻起衝突,馮遠與顧節二人更是常常為不同政見爭得面紅耳赤。
而在這兩派的爭鬥中,有一個人的功勞不得不提,他便是劉業。
今年年初的時候,劉業原本有機會升任參知政事擠進政事堂,掌握更多更大的權力,當然也好撈更多的油水,誰知遭到馮遠的極力反對,因此劉業便記恨上了他們。
自此以後,他便想方設法地給他們使絆。別人都在竭力緩和文武將相之間的矛盾時,他卻可勁兒地從中作梗,再加上他對楚隱心思的揣摩,為討聖心愉悅便愈加肆無忌憚地在兩派之間攪和,還刻意親近顧節,使出渾身解數攛掇顧節對一干武將的不滿和怨恨。
所以,在以上種種明暗交匯中,文武將相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就差一把火給它點燃了。
很快,這把火就來了。
十月甲辰(十六日),就在慕謙班師回朝的前幾日,馮遠在府中設宴賀壽,朝中顯貴悉數到場,場面是頗為熱鬧,和之後慕謙的壽宴形成了鮮明對比。
只是,文武首輔卻都未到場。
慕謙是出征不在京城,不過柴素一還是代夫送了壽禮。
裴清則是稱病在家休養,不過也命人送了壽禮。
而就在這一天,馮遠和顧節徹底鬧翻了,起因還是劉業。
朝中武將們,尤其是不大會收斂脾氣的馮遠,他們對劉業表面恭敬奉承,暗地裡則鄙夷厭棄各種瞧不起,這些劉業即便再傻也能感覺得到,更何況他本就是敏感、狹隘、記仇的人。
那一日,本就對馮遠等人憋著一肚子火的他在酒氣的催化下,面對馮遠等人的狂傲鄙夷終於忍不住出口指責,自然引來馮遠的強勢回擊。
起初顧節原本也是好心從旁勸阻,誰知馮遠火爆脾氣一上來誰也攔不住,酒勁上頭的他連著顧節一塊兒指責辱罵。
顧節本也是忍了許久的,聽得馮遠如此欺辱哪裡還忍得了,於是雙方就放開了手腳互相指責對方的不是。
鬧到最後,雙方竟然都動起刀劍來了,幸虧有林煊、吳啟等拼死阻攔才沒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顧節也在劉業等人的陪同下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