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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0:21 作者: 南風音
    「呵……」楚天承一聲輕笑,起身下地來,邊走向面具男邊道:「真不愧是我調教出來的人,連說話都有吾之風範!」

    楚天承停在面具男身邊與他並肩反向而立,邪笑道:「對昱兒,你總是太感情用事,說到底他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還是因為你。若非五年前你違背我的命令執意出手救他,今日他也就不會經歷這樣的痛苦了。」

    面具男面具下唯一漏出的雙眼閃過訝異,楚天承解釋道:「五年前那次犯險,我原是希望他能藉機收斂鋒芒,因為只有歸於平凡,他才能平安度過此生,如此楚天堯也就沒機會在我的後院搗鬼了,但這一切都被你給破壞了。」

    楚天承雙眸犀利瞥向面具男接道:「是你親手將他送上了這條不歸路,那就怨不得我為大局而犧牲他們母子了。」

    「……」面具男雙眼瞠愕。

    他完全沒想到,楚昱如今遭遇的一切皆因他當年的惻隱之心。

    打從記事起,他便擁有一種詭異的能力,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但他從未跟任何人說起過此事,包括楚天承。

    畢竟沒有任何證據,也太過玄乎,即使說了,怕是也沒人會信。可一旦產生這種預感,就代表會有不好的事將要發生,這麼多年來從未出過差錯。

    五年前,就是因為這種預感,他才會不顧楚天承的告誡,在關鍵時刻趕到沭陽救了楚昱,更讓他反敗為勝,一戰成名。

    「五年前你就犯過一次錯了,所以我不希望你這次再犯錯,何況對昱兒來說,遠離帝王家未必不是件好事。」

    「……」

    面具男沉默了半晌,終於冷嘲道:「楚天承,我見過很多為了權力而不擇手段的冷血之人,卻從未見過像你這麼不擇手段、冷血無情的。為了你的霸業,你竟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算計!」

    楚天承坦然接受了他的冷嘲,反唇相譏道:「你又何嘗不是,為了復仇,捨棄了身份捨棄了本名捨棄了過去的一切。我承認這次我是有些對不住月娘,也委屈了昱兒,但也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誰叫他投生為我的兒子呢。我臥薪嘗膽二十年,為的就是今天,我絕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破壞我的大計!」

    一個被他毀了一生的女子含冤而死,在他口中竟是如此的輕描淡寫,親生骨肉遭受如此大不幸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宿命,這再次刷新了面具男對這個男人之冷血無情的認知。

    楚天承看了看面具男,又毫無波動地繼續道:「我不止一次地告誡過你,要想復仇,你的心就必須夠冷夠狠,正如你的仇人做出的那些殘忍冷血的事一樣。你如果不夠冷血不夠狠心,那你的血海深仇可能這輩子都報不了了。我想你一定暗中派了人保護昱兒,就算我阻止,你也不會聽,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千萬不要因為他而誤了我們的大事。」

    面具男不由自主攥緊了拳頭,雖然很不甘心,但卻不得不承認楚天承說得在理,繼而嘲諷道:「世人皆道妖魔可怕,卻不知比妖魔更可怕的是人心,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人為了自己的貪念和私慾會做出什麼事來。」

    楚天承一聲輕笑,坦然接受面具男的冷嘲:「正因如此,我才能走到今天,不是嗎?」

    面具男冷笑一聲,諷刺道:「一個是戴著風流面具的冷血親王,一個是戴著賢惠面具的歹毒王妃,你跟劉郁芳還真是絕配!我真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竟能讓你惦記這麼多年。若非親眼所見,我實在難以相信,冷血如你竟也有如此痴情的一面。」

    面具男是知道的,林月娘不過是楚天承找來的替身而已,多年來他給予林月娘的恩寵其實都是給那個他一直惦念的女子的。

    他對那個女子越是痴情,對其他女子便越殘忍,林月娘便是她們當中最可悲的犧牲品。

    楚天承好似看到了面具男面具下的表情,卻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頗有深意邪笑道:「她,你以後會有機會見到的,不過前提是你要有命活到那個時候。」

    面具男冷冷注視著楚天承充滿野心又乖戾狂傲的臉和銳利冷酷的鷹眼,壓下心頭極度的不悅道:「多謝你的提醒,我一定好好保重自己,絕不會讓你失望!」

    眼前這個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狂人,一個心理扭曲、不可理喻的狂人,任何人只要違逆了他,都必定不會有好下場。

    在他的記憶中,這個人的信條里似乎從來就沒有過信任,仁慈對他來說更是笑話。

    他從沒見他對任何一個人有過真心,哪怕是對妻兒也是一樣的冷漠無情,該捨棄時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他對權力的渴望和執著讓人懼怕,他的隱忍他的城府他的心機深沉也讓人不寒而慄。

    為了顛覆楚天堯的江山,他可以披著「風流大王」的荒唐皮囊過了整整二十年!

    與這樣的人合謀大事,需要的可不僅僅是膽量和智慧,還需要有足夠的忍耐力,忍耐他隨時都有可能發作的不可理喻的癲狂。

    不過奇蹟的是,楚天承雖從來不允許其他任何人忤逆他,卻唯獨對面具男格外地寬容。

    面具男已不記得他頂撞過楚天承多少次,對他從來都態度傲慢、出言不遜,且無數次地違抗他的命令,總與他對著幹。

    然而,楚天承對這樣的他卻出奇地容忍,從來沒有責罵過他,更別提責罰他了,像剛才那樣的警告就已經算是破天荒了,這讓他十分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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