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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0:21 作者: 南風音
要知道,在戰馬匱乏、養戰馬成本又高的中原,一方軍府所能供養的騎兵能有數千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可九源卻擁有一支數量如此龐大的騎兵部隊,這怎能不讓天下諸侯畏懼。
而這也正是九源兵力為全國最強的關鍵,當然也是楚天堯忌憚楚天承的原因。
此外,除去這六萬正規軍,九源下轄各州也有一定數量的府兵,戰鬥力雖與正規軍不可同日而語,但合計少說也得有萬餘吧,數量亦可小覷。
是故,九源的總兵力遠遠超過其他軍府,甚至完全有能力與中央禁軍一戰,試問楚天堯怎麼可能將九源實權,尤其是兵權真正交給楚天承呢?
然而,楚天承的主帥之位以及兵權皆為昌盛帝所賜,那兩萬騎兵也是當年昌盛帝留給年輕有為的楚天承的,即便是楚天堯也不好敕奪。但他卻可以架空楚天承,至少在外人看來,楚天承還是九源之主,只不過是他自甘墮落,以至「無力承擔」九源守邊重任罷了。
所以,如此既無財政實權又無實際兵權還從未踏足過轄地的主帥,大概整個大魏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不過,厲王看起來對這些似乎毫不在意,在大位易主後就擺出一副「我對做官沒興趣,對皇權更沒興趣」的姿態,不僅不再沾染朝政分毫,而且整日流連於煙花之地,各種不雅傳聞鬧得滿天飛,讓天啟帝直嘆皇家不幸,有如此敗家兒,像極了一位恨鐵不成鋼的仁慈兄長。
而在世人看來,貌似事情也果真如此,厲王風流成性,不成體統,敗壞皇家聲譽,不堪委以重任,而楚天堯卻以無上尊崇的爵位供養著他,且多年來對他諸多荒唐行為一再容忍,讓官員百姓都感動不已。
便是公開場合,楚天承也從來都沒個正形,而楚天堯卻始終寬厚容忍有嘉,卻哪裡知道他們兄弟二人暗地裡的較量。
多年來,楚天堯始終密切監視著楚天承的一舉一動,一個拼命想找錯處卻無從下手,一個拼命裝糊塗,堅決和朝堂撇清一切關係。
花費近二十年才建立起一個深入人心的「風流大王」形象,楚天承瞞得了所有人,卻唯獨騙不了楚天堯。
無論楚天承墮落成何等模樣,無論他表現得多麼無心權位,無論他表面上看起來有多無害、多麼沒有威脅性,楚天堯都從未信過他當真會一直甘於平凡墮落下去,自然也絕不可能放鬆對他的警惕。
而楚天堯之所以如此忌憚楚天承,除了當年的庚寅舊事,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楚天承與憫太子楚天祁皆為昌盛帝之嫡子,而他卻是庶出,雖說如今已無人再敢提及此事,但在這個嫡庶有別、長幼尊卑極度分明的時代,庶出始終是他的逆鱗,更何況厲王從前就很受昌盛帝的器重。
再者,他的皇位本就得來不正,無論他如何圍堵禁口,仍是難堵悠悠眾口,讓本就狠毒冷血的他更添狹隘多疑,為君更是刻薄寡恩,只是面子上的功夫他一直做得很到位罷了。
所以,他二人雖暗地裡一直在較勁,但明面上卻始終上演著君臣和睦、兄友弟恭的戲碼。
雖無真憑實據,無奈他何,但楚天堯卻一直都很清楚,楚天承將來必會成為他兒子最大的威脅。
所以,他才會提拔重用慕謙,培養他的左右手,壯大他的力量,除了為太子的將來增加保障之外,更是為了培養一個足以與楚天承抗衡的對手。
一直以來,厲王都毫無動作,還一直過著他「風流大王」的荒唐日子,依舊只知風花雪月,流連於風月場所,這讓楚天堯十分不安。
他知道楚天承一定在暗地裡布下了局,可他卻無法弄清他究竟布的是什麼局。
雖然他已在近幾年接連做了部署和安排,但他還是擔心這些安排是否足以與楚天承對抗,也擔心這其中暗藏的變數,所以才會在今夜特意召慕謙和裴清進宮。
聽了慕謙發的毒誓,楚天堯眼中放出帝王獨有的犀利審視目光,轉瞬卻又變成了溫和的笑意,再度拍了拍慕謙的肩,好似他們還是當年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
「何必發此毒誓,朕信得過你,才將太子託付於你,平身吧。」
慕謙叩恩:「謝陛下。」
然後他起身,後撤數步,退回到原先的位置,身旁裴清不由地瞥了他一眼,眼中也滿是讓人看不懂的審視。
楚天堯轉而看向楚隱:「四郎。」
溫和語氣中又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楚隱小心謹慎地答:「孩兒在,父親有何吩咐。」
楚天堯語重心長道:「四郎,有朝一日你登基為帝,切記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軍國大事更要多向太師和樞相請教,切莫妄斷誤國,記住了嗎?」
楚隱將頭壓得很低,躬身揖道:「四郎謹記父親教誨。」
楚天堯無奈搖頭,轉而又與慕謙交代了一些瑣事,這才將慕謙放出宮,隨即將視線投向一旁看了許久大戲的裴清。
「太師,朕今夜召你進宮的用意,你可明白?」
裴清抬眉看了一眼楚天堯,而後又迅速低眉。
今夜如此特殊的場面,楚天堯特地將他也召來的用意,人精似的他自然心知肚明。
「陛下是想讓老臣做個見證,以防將來樞相成為大魏的威脅。」
一旁的楚隱表情毫無變化,但眉梢動了動,楚天堯眼中則閃過凜冽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