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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0:21 作者: 南風音
「那二公子可知,大公子將來若要成事,二公子你的助力必不可少?」
慕籬微訝,分明是在說:你們如何得知?
長庚瞭然一笑:「這窺探天機之事,我舞陽巫族若稱第二,當世還無人敢稱第一。」
慕籬苦笑亦瞭然,耳畔卻是再度迴響起北境那一夜遊僧的話:「二公子可知,紫薇雖貴,但若無左輔、右弼相助,恐也大事難成,而其中又以左輔一曜尤為重要。」
「不久前,有位大師也曾對籬說過同樣的話。」慕籬如是道。
「哦?」
慕籬遂將兩個月前北境營地那一夜的奇遇說與長庚,長庚聽後也感嘆連連:「想不到除了我舞陽巫族,世間竟還有人能看出大公子身負帝星命格。」
慕籬遠眺窗外天高雲淡山河無限,雙眼噙淚激動道:「既是上天要我活下來,那我便順應天意!我的命既是兄長給的,那麼餘下這十年,我願傾盡所有換他一世長安,得償所願!」
他的聲調不高,但卻鏗鏘有力。
他的誓言迴蕩在澶淵樓的每一個角落,流向了窗外的山山水水。
第25章 巫族禁制傳千年(上)
「多謝少當家今日的開解。」
立下了誓言、終於放下了糾結的慕籬對長庚如是道。
長庚輕輕一搖頭:「二公子不必客氣,我們既拿了錢財,便該替人消災不是。再說,舞陽巫族除了在窺探天機方面還有點用外,其餘可說是一無是處,這不過是物盡其用、人盡其才罷了。」
「少當家太過自謙了,那日聽洛少谷主之言,這巫族之中的花草可是比藥谷更珍奇稀有,況籬此次所患之奇症以及從娘胎裡帶來的腿疾,當世多少名醫都束手無策,巫族卻能在短短几日之內使其痊癒,可見巫族之能遠非比尋常,難怪世人會對舞陽巫族如此痴迷。」
長庚眉間閃過轉瞬即逝的痛楚,苦澀一笑:「千百年來,出入巫族之人只增不減,亂世尤其多,所有來人明知會為所求之事付出沉重代價,卻還是執意往深淵裡跳,何其執迷,何其痴傻啊!」
慕籬亦有同樣感慨,輕嘆道:「確實如此。」
「但二公子可知,改變天機會讓有求之人付出代價,泄露天機的舞陽一族也難逃天罰。雖然大部分代價都已由事主承擔,但舞陽一族還是難免其害,舞陽曆代族長都承受著天罰反噬!」
「……!」
長庚悽然道:「大多數人無足輕重的祈願所需的代價不過也就是損點錢財折點壽數,沒什麼大不了,但若是影響巨大、殃及蒼生的逆天之舉,則會招致毀滅性的天罰,世人哪知,他們所艷羨的巫族異能於我們而言卻是累世的詛咒啊!」
「詛咒?」這話聽起來就讓人覺得莫名悲傷和沉重。
從見到長庚的第一眼起,慕籬便覺得他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悲傷,如涓涓細流在他體內生生不息地流淌,仿佛是與生俱來。
「聽起來,這其中似乎有著不為人知的秘辛。」慕籬道。
「二公子可願一聽?」長庚誠摯問。
慕籬淺笑道:「少當家若不嫌棄,籬願聞其詳。說來也奇,我與少當家雖是初識,可我卻對少當家有種沒來由的親切感,好似我們在很久以前就已相識了。」
長庚聞言竟有片刻的愣神,看著慕籬的雙眼有悲傷,有意外,有驚喜,有感動,還有淡淡的淚光。
然後,他笑了,笑得那麼樣開懷,那樣暢快,可慕籬卻覺得這樣笑著的他渾身都充滿了悲傷。
「世人嚮往我們的同時卻又畏懼、誹謗著我們,這麼多年來,長庚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長庚於是起身嚮慕籬深深一揖:「多謝二公子!」
這一幕看起來更加令人悲傷,好似他的心在不停地流淚、哭喊,可他的臉上卻始終帶著笑容。
慕籬不知他究竟為何如此悲傷,身為外人也不好過問,只苦笑道:「少當家如此鄭重其事,反倒叫籬慚愧了,我其實什麼也沒做,更幫不到少當家。」
長庚卻是輕輕一搖頭:「二公子肯傾聽,對長庚來說便已足夠。」
慕籬含笑點點頭。
長庚於是轉身,緩步走向窗邊,望著窗外綠水青山自言自語似的道:「那麼,從哪裡講起呢?」
望著天高雲淡、山河無限,長庚好似看到了久遠前某個特定的時空,開口道:「那就從巫族的起源說起吧。」
他轉過頭看著慕籬開始講述:「據族史記載,舞陽巫族的開山祖師是一位行走江湖的俠客,大約在兩千年前,一次機緣巧合下,祖師為救一名墜入凡間歷劫的仙人而身受重傷,性命垂危,那仙人為報答祖師救命之恩,便以己之血做藥引為祖師爺療傷,臨走前還留下了一部天書。」
「……」意外的開端讓慕籬哭笑不得。
長庚淺笑:「有些荒誕是嗎?」
慕籬淺笑不語。
「我雖對此也存有疑慮,然族史明明白白地寫著,我族確是由此起家,而祖師亦因得仙人之血而獲通天靈力,再加上那本天書,祖師這才掌握了窺探天機的法門,可卜吉凶,可探天機,可測未來。」
慕籬低眉笑著搖了搖頭,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長庚也不多做解釋,開始在窗前緩慢來回踱步。
「祖師因此聲名鵲起,形形色色的人紛紛慕『神算手』之名而來,其中不乏達官顯貴,甚至連皇親貴胄也逐漸找上門來。祖師不願與廟堂多有牽扯,遂於紫旭深山中結廬隱居,這便是舞陽巫族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