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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15:32 作者: 睡覺蟹
「只能停在前面的休息站,你們需要自己走過去。」司機帶著印度口音說。
宋之硯沉默點頭。
繞過一個急彎,司機找到一處停車帶,把他們三個放下來。
之硯拉著兩個女孩跨過路邊的隔離帶,在長滿雜草的路基上艱難前行。青青哪裡走過這樣的路。身邊一輛輛車子飛馳而過,氣流帶得人站不穩。宋之硯從身後摟住她。
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來到了一處盤山路的拐彎處。宋之硯站住,四下望了望。很快,青青在草叢中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十/字/架。這應該就是他們的父母多年前發生車禍的地方。據宋之硯說,他們本來給他打電話,要去學校探望他。兩個人在紐約機場落地後租了一輛車。但是宋之硯再也沒有等到他們。
夏戈青特意走慢一步,這種時候,兄妹倆可能需要獨處。
宋之硯拉著妹妹的手,跨過一個個土丘和草叢,來到十/字/架前面。夏戈青離得有大概十米的距離,靜靜的看著他們。
之硯摟過妹妹的肩膀,朝她耳語。墨墨始終低著頭。兩個人都是全黑的打扮。黑色的裝扮襯得宋之硯異常的單薄。
過了少頃,遠處的墨墨突然雙膝跪地,宋之硯趕忙也矮下/身子。墨墨伏在他身上。
遠處的雲層低矮而翻卷,肉眼可見的快速移動。起風了。海邊的風肆意的吹拂著墨墨的長髮。她在發間束了一條白色的髮帶。髮帶飄舞,像一隻蝴蝶在兄妹倆身邊飛舞。
兩個人保持這個姿勢很久很久。直到雨點打下來。宋之硯拉著妹妹起身,捧著手裡的菊花走到靠近懸崖的地方。他用修長的手指一片片的摘下花瓣,拋在空中。
他抬著頭,迎著風,隨著花瓣的方向,望向大海。狂風吹亂了他的捲髮。筆挺的鼻子下,是緊抿的堅毅的嘴唇。
他懷裡摟著的妹妹,一下下肩膀慫動,也看向遠方。
回來的時候,又經過長途跋涉來到計程車旁。此時雨點已經很急。宋之硯要坐到副駕駛的位置,妹妹輕輕拉了下他的手,他遲疑了一下,看向青青。見到她點頭,才和妹妹一起並排坐在後面。
整個回程,車裡還是一片寂靜。青青時不時的從後視鏡里看兄妹倆。只見墨墨始終靠在哥哥肩頭,而她的淚水一次次的把宋之硯的衣服打濕。
墨墨從下午回來就沒什麼精神。宋之硯因為天氣的原因憋氣的厲害。這種日子夏戈青自然不指望出去遊覽。她趁著兄妹倆午睡的時候出去買了外賣和零食,打算晚上也不出門了。
宋之硯醒來後看到青青出門了,著急的給她打了很多電話,要出去找她。這周圍到了晚上不太平,他一時一刻見不到她都擔心。
好在青青很快回到酒店,擺了一大桌子飯菜,去臥室里叫墨墨。叫了好幾聲,小姑娘才勉強睜眼。
「姐姐,我好累,不想吃東西。」她啞著嗓子說,然後又翻身睡去。外面的宋之硯聽了覺得聲音不對,快步走進來摸她的額頭。
「糟了,她發燒了!」
夏戈青認識這兄妹倆後,所有的記憶都是宋之硯在生病,但是墨墨似乎真的很健康。連感冒都很少得。
找出體溫計一量,39度多。宋之硯立刻慌了。
好在出門前他們打包了一大堆常用藥,之硯扶著妹妹,給她餵了退燒藥。又死活勸著她多喝了些水。然後就坐在床邊守著。
夏戈青看著滿桌子的菜。兄妹倆一個吃不下,一個不想吃,她自己只得隨便扒拉幾口,然後草草收拾了。
到了晚間,體溫沒有因著退燒藥而下降,墨墨開始說胡話。她反反覆覆的叫爸爸媽媽,顰著眉頭央求他們別走。身旁的宋之硯眼圈通紅,不停的用酒精擦拭著她的額頭和頸間。
「之硯,你去休息吧,今晚我來看著她。」夏戈青擔心墨墨沒好,那人再倒下,她自己可怎麼辦。
宋之硯當然是不肯。他讓青青去外面的沙發床上忍一宿,他怕墨墨夜裡折騰,會影響青青。
兩人正爭執,墨墨突然半睜開眼睛,朝宋之硯伸出手來。
「墨墨,哥在呢!」他趕緊抓住妹妹滾燙的手。
墨墨的眼睛似乎沒有看向他,也似乎根本沒有對上焦,只是喃喃地說:「哥哥,別留下我。」
夏戈青從小受唯物主義教育,並不信鬼神,但是她清楚的記得,小時候姥姥去世時,父母帶她去見最後一面。回到家她就發起高燒,反反覆覆都是夢見姥姥和她說話,與她道別。高燒了一夜,最後在夢裡見到姥姥的背影,醒來後燒就退了。這也許是往生之人割捨不下他們,回來看看吧!
她想勸慰一下宋之硯。但他低著頭,把臉放在妹妹的手心裡。肩膀隨著他粗重的呼吸一下下起伏。青青轉身退了出來。這種時候,他可能只需要靜一靜。宋之硯在墨墨的床頭坐了一夜,到清晨的時候她的體溫才稍稍降下來些。
夏戈青又用她的萬能保溫杯做了些白粥,分給兩個人吃。高燒的墨墨比宋之硯還多吃了半碗。見妹妹有些好轉,宋之硯才勉強在椅子裡睡了一小會兒。
今天屋外的雨雖然停了,但是似乎沒有下透。水汽隨著陽光的照射蒸騰開來,異常的悶熱。屋裡雖然開著空調,但氣壓仍然很低。夏戈青怕之硯著涼,拿了條毯子準備給他蓋上。走進那低頭沉睡的人,卻見他身子一抖,猛的抬起頭來,張大了嘴使勁喘息。他的鼻翼翕動,臉瞬間變得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