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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15:32 作者: 睡覺蟹
這一摸,那人微微一動。他又往被子裡縮了縮,然後輕皺眉頭,慢慢睜開眼睛。
「怎麼這麼早就睡了?」夏戈青見他已醒來,乾脆繼續撫摸他的臉頰。
他還沒有徹底醒來,黑暗中能看到他的眼裡有淡淡水光。眼神是一片溫柔,還有盈盈笑意。
「有點累了,就睡著了。」
夏戈青其實知道他多半是不舒服,但他不願意提,也就無需印證,「嗯,那也好。踏實睡吧。我吃了面就回去了。」
宋之硯點頭,卻拉了青青的手,一直沒有鬆開。
「青青,我明天要去一趟外地,不知周末能不能趕回來。要是回不來,能幫我照看一下墨墨嗎?」
「這大冷天的,你去哪呀?」
「H城。」
夏戈青有點意外:「那麼冷的地方。你這咳嗽一直沒好利索呢。」
「就兩三天就回來了。」
「能告訴我為什麼去嗎?」
宋之硯有點猶豫,停頓了一下才說:「是家裡的事,很重要。必須我去。」
夏戈青見他不願意提及細節,也就沒再多問,但心裡還有一百個不放心:「等我和社裡請假,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宋之硯卻把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說:「我買了明天的車票。有點急。我保證事情辦完,很快回來。」
青青撅起嘴,俯身隔著被子抱住他:「哼,都不帶我去!」
宋之硯把兩隻胳膊都從被子裡伸出來,輕撫青青的後背:「別生氣,等春天暖和了,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宋之硯在黑暗中不斷的用自己清涼的唇親吻青青的眉毛和眼窩。祈禱著墨墨的戶口能夠解決,這樣自己就不用撐的這麼勉強。青青也不用那麼擔心。
青青和他在一起後,承受了太多壓力。他宋之硯註定無法逃離這些磨難,但青青本是旁觀者,卻被無端的拉進來。他心中的愧疚始終揮之不去。不知不覺中,讓他覺得虧欠的,從墨墨一個人,又增加了青青。他只想拼勁畢生力量去補償她們。
第28章
這是宋之硯第一次來H城。他到達的時候已是傍晚。清早就出門趕路的他精疲力盡。計程車停在快捷酒店門前。下車來,腳踩在鬆軟的雪地上,讓他突然想起在羅德島上學的日子。那裡處於東岸的雪帶,冬天的早上,經常起床後會發現連大門都被積雪擋住了。同學們會興奮的在網絡上奔走相告,學校停課了。男生們會在下雪天拿出啤酒消遣無所事事的一天。他雖然不能喝酒,但也會被那種輕鬆的氣氛感染。他的很多得意之作,都是在下雪天構思出來的。
自從回到國內,已經很少見到那樣肆意的雪了。在美國上學的三年固然是一生美好的回憶。但他有時也想,如果當年自己不那麼任性,只是選擇國內的美院,父母的負擔會輕得多。也許後面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他因為自幼生病。父母很少對他提出的要求說不,而對於他,他們也從來不曾給他任何壓力,只要宋之硯高興就好。
造物主有時喜歡開玩笑,宋之硯從小即使隔三差五的休學,成績卻從來都很好。上了美院附中之後,專業成績更是出類拔萃。拿到羅德島的錄取通知書時,父親真的是驚喜又自豪。但是等到了繳納學費的時候,一向不善於理財的藝術家才發現積蓄捉襟見肘。於是後面幾年父親開始拼命掙錢,直到他的好友傅琰東窗事發。
宋之硯自己說過,生活沒有如果。一切已經發生,一切已經結束了。他這幾年都在疲於奔命,一直被生活推著往前走,那不如就往前看吧。
他跺了跺腳上的雪,抬起頭望著被雪地映襯成橘黃色的天,任由雪花無聲的落在自己的睫毛上、鼻尖上。他甚至能聽到雪花在棉衣上融化的沙沙聲。
街對面就是省文工團。墨墨的戶口所在地。他不知道十三年前,他的父親和墨墨的媽媽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以他的立場,本應該不希望他們之間有感情,可是從墨墨的角度,他不希望妹妹的出生完全沒有情感因素,是另有目的的產物,這對一個生命太不尊重了。
他抖抖身上的雪花,提著簡單的行李步入旅店。入住的時候特意管服務員多要了一條被子。北國之鄉,天寒地凍。他肩負重任,要儘量不在這裡病倒。
第二天一早,他就奔赴文工團的戶籍管理科。這科室本是閒職,負責的大姐正在嗑瓜子,聽他說了來意,本要求他預約之後再來。宋之硯好說歹說,一再強調自己特意從外地過來,急著回去。大姐看他氣虛面白,確實可憐見,才不太情願的進了資料室。
「你要找宋之墨的戶口是吧?正巧,我們一直想聯繫她本人或家屬呢。她的戶口孤零零的就她自己。以前和她一個戶口本上的人已經註銷了。」大姐一邊拿著落了土的檔案往外走,一邊說。
宋之硯以為自己聽錯了:「您說什麼?她媽媽的戶口註銷了?」宋之硯給父母註銷過戶口,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這不是寫著呢,你看看。」大姐把一張卡片遞給他,上面寫道:王藝,宋之墨之母。六年前註銷戶口,原因是出國定居。
宋之硯鬆了口氣。他雖然從來沒見過這個女人,但她畢竟是墨墨的媽媽。她還在世,對墨墨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