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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15:32 作者: 睡覺蟹
這名人正頤指氣使的批評燈光師打燈不專業。此人看著眼熟,又想不起來是哪一個。
「哎,今天專訪的這是哪一號呀?」夏戈青拉住一個同事問。
「王倫,號稱新銳導演。嗨,其實就是娶了個大好幾歲的明星,借勢上位。拍的片子哪有人看。上趕著咱們做專訪。」同事把她拉到角落裡八卦。
夏戈青這才有點印象。見那人姿色還不如宋之硯,態度也傲慢可厭,就沒心思看熱鬧了。
此時宋之硯晃晃悠悠的回來,臉上多了兩團紅暈,夏戈青看了更擔心了。
宋之硯發燒口渴,舉著杯子晃悠到飲水機前接水,經過了熱鬧的會議室。他是個不關心八卦的人,連看都沒看一眼那導演。
「宋之硯,怎麼是你呀!」會議室里那人卻驚訝的沖門外喊。
宋之硯轉頭看了半天,才認出這故人。
「王倫?」
「哎呦,老同學,多年不見!」這人是宋之硯在美院附中的同學。他們的父親也是美院的同事。兩家從父輩就開始你爭我趕,當年為了爭系主任一職結下了梁子,彼此瞧不順眼。
王倫從沙發上起身,快步走到面無表情的宋之硯面前,誇張的握手。
「這雜誌社還能請的動您這尊佛呢?當年咱們班可只有你一個人上了羅德島。」
宋之硯沒有說話,沒能拿到畢業證書這件事是他不願提及的。
「這幾年你怎麼樣?還畫畫嗎?我是放棄了。」
「我聽說你拍電影了?」宋之硯終於開口,口吻卻不像是恭維。
「是呀,最近新片上映,我太太主演,有時間來捧場吧!我給你快遞VIP票來。」那人得意的說。隨後又很快露出關切的目光:「你父母的事我聽說了。真可惜,你爸都快提系主任了。葬禮我爸因為忙,也沒來得及去,哎……」
宋之硯眼裡開始流露出陰沉的目光:「勞你惦記了。你先忙吧,我去上班了!」
那人卻死纏爛打:「你也是夠辛苦的。當年咋們班你專業成績最好。現在在這當美編?嗨,要我說也挺好,你那身體不能累,能上班已經勉強了。小時候你淨休學了。」
宋之硯的眼神變得凜冽、嘴唇緊緊抿著,轉身就要走。身後卻傳來王倫對主編說話的聲音:「主編,這是我的老同學,您可幫我照顧一下。他身體不好,再生障礙性貧血,不能操勞!」
周圍的同事聽了都暗暗心驚,他們驚訝這分明的挑釁,更驚訝宋之硯的病,在很多人眼裡、這病和白血病沒有兩樣。主編更是張大了嘴說不出話。怪不得他經常請病假,原來只是覺得他身體弱,現在看來他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這份工作。
夏戈青本來只是遠遠的瞧著,此刻卻是怒火中燒。
「王先生,您這樣的公眾人物沒有聽說過隱私權嗎?您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別人的身體狀況,我怎麼一點看不出老同學情誼?太過分了!」
宋之硯本就發著高燒,此刻覺得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呼吸逐漸不受控制,越來越紊亂。他知道此刻不能倒下,他忍著頭暈心悸,努力透過眼前的層層黑霧往外走。此刻他的耳朵里已經只有嗡嗡聲,他竟然很慶幸自己聽不到別人的談話了。
宋之硯覺得自己走了好遠好遠,直到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終於停下,想要扶住身旁的東西保持平衡。他抓住了一隻手臂,然後再也支撐不住,向一旁頹然倒下。
夏戈青抱著懷裡燒的滾燙的人,轉過頭,滿眼淚水的朝愣在一旁的其他人喊:「快叫救護車!」
深夜的醫院觀察室,宋之硯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夏戈青按照駱聞的囑咐用酒精棉給他物理降溫。他的體質不能用特效退燒藥,只能用這種方法儘快把體溫降下來。
駱聞下午把夏戈青結結實實批評了一頓。那人根本就沒有恢復,如果再這樣逞強上班,將會對心臟造成不可逆的傷害。罵完了,給夏戈青留下兩千塊錢,預備萬一他需要住院,好當作押金。
說實話,夏戈青認為宋之硯是不會再回去了。即使他想,主編應該也不會同意。誰也不願意把這麼重要的工作交給身患重病,隨時會倒下的人。同事們看到夏戈青在宋之硯暈倒後的反應,都明白了他倆的關係。那一雙雙關切的眼睛,讓夏戈青立刻理解宋之硯不願提及他的病情的原因。他的這份工作是保不住了。
「青青。」轉天清晨,之硯的高燒退去,甦醒後的他叫對面椅子上瞌睡的姑娘。
夏戈青還在夢中,猛的驚醒,宋之硯心疼的探身用手扶住她的頭。
「我好多了。咱們回家去再睡好不好?」他的聲音暗啞而輕柔,讓一晚都忐忑的青青瞬間安心。
「之硯!」夏戈青想安慰他,卻又不願提起昨天的情景。一時語塞。
「沒事,我自己還沒恢復,正好休息一下。這不是我第一次因為身體的原因丟工作了。會有辦法的。兼職我還是可以做的。」那人反過來安慰夏戈青。
夏戈青覺得此時任何言語都是多餘的。她坐到病床上,摟了摟他精瘦的腰。
「咱們回家去。」
第21章
夏戈青飛駛在夜晚的環路上。中秋之夜,忙著歸家的車流終於散去。抬頭看向夜空,今天是難得的晴天,滿月皎潔,與路旁高樓外玻璃幕牆反射的霓虹交相輝映。今天是一個闔家團圓的日子。她剛才在父母家吃了中秋宴,此刻只想快些回去。這種佳節,不知那兄妹倆會以何種心情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