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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15:11 作者: priest
這京城,真是個要吃人的地方。
景七騎在馬上慢慢地往回走,就開始琢磨起如何功成身退這個問題。
待在赫連翊身邊,這肯定是扯淡的,不管歷經多少年,不管他已經多會收斂自己,他也還是他,赫連翊也還是赫連翊。面對那人,景七總是避之唯恐不及,每次都覺得煎熬,可不對著他,到底還是會掛懷的。
昔日仇恨在,感情在,愛和恨具是刻苦銘心,如今看開了看淡了,總有那麼點喟嘆的痕跡留在心裡,和那頭大如斗地想退之而不得。
若要全須全羽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他需要一個混亂的局面,越混亂越好,景七想著。
烏溪跟在他身邊,看著他沉默,不知為什麼,忽然福至心靈,開口道:「你說……若是我臨走的時候偷偷將你綁回南疆,赫連翊會不會想和南疆開戰?」
景七白了他一眼:「淨扯沒煙兒的事。」
烏溪笑起來,過了一會,才輕聲說道:「我自有辦法帶你走,你放心。」
景七笑而不語,心道我現在辦法還都沒想出來,你又能有什麼主意了?
烏溪道:「我若回南疆,三年之內,必讓南疆叫大慶忌憚,這道理我小時候不明白,現在最清楚不過,想要什麼,不能空手套白狼,須得有籌碼,到時候就算我提什麼要求,大慶皇帝也須得掂量一番才是。」
景七聞言一怔,側頭仔細打量著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少年,那人臉上最後一點青澀也褪盡了,仍是不言不笑的時候居多,可這時候看過來的樣子,嘴角卻掛著些許笑意,眼神說不出的溫柔,舉手投足間都再不是那個在朝堂上鬧事的不懂事的野孩子了。
頑石几經淬鍊,竟成美玉。
景七忽然有種莫名的感觸,像是心裡一酸的那種感慨,像是軟軟的感動,像是……想到這塊玉還是自己打磨出來的那種自豪感。
忍不住道:「你是為了……」
烏溪截口打斷他道:「自然是為了你,我又不想打仗。」
景七失笑,這孩子變成什麼樣,可也不變這份直白。
烏溪忽然催馬靠近一點,抓住他的手臂,正色道:「我什麼都可以為你做,你不可以喜歡別人,我也不喜歡你去那些脂粉之地,不喜歡別人碰你。」
他頓了頓,又恨恨地說道:「在大慶,我什麼都做不了,若是在南疆,有人敢用手碰你,我就割了他的手,有人敢多看你一眼,我就剜出他的眼睛,有人若敢覬覦你,我就把他的心挖出來掉在樹上。」
景七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一夾馬腹,馬小跑著往前躥出去----這小毒物,總是看著純良,心肝都是鶴頂紅浸出來的麼?
待他回到王府,平安才湊過來低聲說道:「蘇姑娘把……把人送回來了。」
景七本想問一句,抬眼,卻見平安的眼圈是紅的,就知道送回來的這個「人」,是死了的,於是輕嘆一口氣:「抬出去葬了吧,你斟酌著辦,別讓我看了……蘇姑娘還真是實誠,這是叫我驗貨麼?」
叫吉祥去的那一刻,便知道,他是死是活,全憑他自己一句話的事。
到底還是,到底還是……
花月的算盤打得好好的,她只知道自家小姐是個素來沒主意、隨波逐流的美人燈,擺著看看也便罷了,有大事是不能指望她拿主意的,眼看著蘇青鸞牆頭草一樣的動搖到太子那邊,花月知道,再不動手,不行了。
她盤算了一番,知道蘇青鸞叫她去叫吉祥來,肯定是想多知道些事的。吉祥必不肯說,那便得由自己鼓動他一番了,便想著拿自己嫁給他這件事當做誘餌,騙他對小姐和盤托出。
然而僅僅是這樣,還不成,蘇青鸞知道了,心裡只會更亂,更沒主意,要把這事捅出去,需要一個合適的人,一個合適的方法。那合適的人,必然要和太子黨關係親近,最起碼是他們不能隨便下手滅口的人。
花月思來想去,便想到了時常陪太子來的那位周公子,和他的師弟。
吉祥對她說過不少王府里的趣事,其中提到最多的,一個是巫童,一個便是這梁九霄,花月知道這人不單和王爺關係好,更是和那位周公子十分親密,連太子也時不常跟他逗上幾句,願意聽他說些江湖上的故事。
最要緊的是,據說他還把蔣府的小姐拐到王府玩,和蔣征一家交情不錯。
天底下還有比這個人更合適的麼?
便悄悄打探了梁九霄的行蹤,叫當初一個班裡出來的小姐妹給傳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