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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15:11 作者: priest
周子舒手執摺扇,笑道:「王爺未雨綢繆,算無遺策,佩服佩服。」
景七擺擺手,沒搭腔,有些心累地坐在一邊:「明華還需子舒兄費心了。」
周子舒點頭道:「這個自然,王爺放心,明華公子我已安置妥了,斷不會讓太子殿下一時衝動,做出什麼有辱斯文的事便是。」
景七深吸一口氣:「多謝子舒兄。」
他心裡說不出的空,只因那是曾經死生都以之為大的人,是曾經黃泉下、奈何邊仍念念不忘的人,如今,竟要這樣挖空心思地算計他的喜怒他的心思,忍不住苦笑一下:「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周子舒細細打量他神色,忽然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到景七面前:「說起來,這倒是有一件事,需要王爺解惑。」
景七一怔,抬頭看去,周子舒手裡竟是一紙畫了押的契,他臉色驟然一變。
周子舒低聲道:「草民不才,前些日子,不小心查到了一些事……王爺是打算在別的地方建別院莊園麼?您手下人實在精明,我們繞了一大圈竟沒查出這些個房契地契的買主是誰,直到前一陣子,才好不容易有些發現。王爺私下設的宅子,恐怕不止這一處吧?是單純的產業,還是,為以後準備……」
景七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神竟有些示弱,帶上些許祈求,張開嘴卻沒發出聲音,只見嘴唇極慢地動作:「放我一馬----」
周子舒和他一站一坐,對視半晌,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將那張薄薄的紙舉起來,湊到火燭旁邊,看著它一點一點燒成灰燼。
景七輕聲道:「我欠你一次。」
周子舒大笑,轉身出去:「他日山水江湖自有相逢時,還望王爺賞杯水酒喝。」
景七也是一笑,也不管他走遠了聽不見,兀自低低地道:「那便一言為定。」
他放鬆了身體靠在椅子上,合上眼,只覺全身力氣像是被抽乾了一樣的頹疲,也不知坐在那裡多久,聽見平安在門口叫了一聲:「主子……」
景七閉目養神,也沒動沒睜眼,問道:「怎麼了?」
平安道:「主子,巫童在門口……您還是去看看吧?」
第四十五章心悅君兮…
景七軟綿綿地嘆了口氣,伸手用力在臉上抹了一把,這才慢騰騰地站起來:「他又是怎麼的了?」
平安為難地望著他,而後不久,景七就明白了,因為烏溪不但是硬闖進來的,還腳步踉蹌,險些一頭栽進他懷裡。
一股嗆人的酒氣撲面而來,景七皺皺眉,烏溪一邊搖晃一邊還努力抓著他的衣袖,想自己站起來,眼睛半睜著對不準焦距似的。
奴阿哈和阿伈萊追在後邊,倆人幾乎同時頓住腳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阿伈萊伸出手指,指著烏溪,用一種無辜而詢問的目光望向奴阿哈,奴阿哈沒好氣地把他無知的手指壓下來,上前一步說道:「王爺,巫童今日好像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喝多了,並不是故意到你這來搗亂的。」
景七架著一個不停地打晃、還不停地企圖掙脫自己站起來的醉鬼,一個頭變成兩個大,心說我這還不夠亂麼----這位分量還不算輕。
「這又是怎麼了?」景七一邊按著烏溪一邊分神問了一句。
烏溪從他手裡掙扎出來,一邊撥開他的手,一邊使勁抓著他的袖子,嘴裡稀里糊塗地說道:「別扶我……我站得起來,我自己能……能走……」後邊還夾雜了好多南疆瓦薩族的話,顛三倒四,也不知道他在嘀咕些什麼。
他清醒的時候景七尚且拉不住他,更不用說眼下這一身蠻力的醉鬼了。烏溪把他那身半新不舊的袍袖當欄杆似的使勁抓著,景七被他拽得差點站不住,往後一撤手,「撕拉」一下,袍袖竟自他手肘處生生裂開了。
景七翻了個白眼,心說這回這「斷袖」可真是名至實歸了。
裂帛的聲音叫阿伈萊和奴阿哈都打了個激靈,烏溪也好似清醒了一些,眼神不那麼散亂了,盯著景七看了半天,才問道:「北……北淵?」
景七挑挑眉,皮笑肉不笑地道:「難為您老還記得。」
烏溪手裡拿著他半截被撕下來的袍袖,在原地站了半晌,好像意識反應不過來似的,瞧著呆呆的,景七心道這天氣也不暖和了,一幫人一塊大眼瞪小眼也不是事,便用手背在他臉上拍了拍:「我說醒醒了----平安,去廚房給巫童端碗醒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