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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15:11 作者: priest
烏溪甩開他的手,「騰」地一下站起來,臉上竟不知是氣是急,浮上一層薄薄的紅暈,死死地盯著景七看了一會,然後一言不發,扭頭就走。
「哎呀,真不禁逗。」景七好整以暇地坐下來端起茶碗,「這臭小子,說著說著還就跟我急了。」
他笑了笑,叫道:「平安,給我備車,出門。」
平安答應一聲,吩咐下去,隨口問道:「主子今兒去哪?」
「黃花館,好幾日沒去了,我想明華的茶了,瞧瞧他去。」
平安臉立刻垮下來了,一張包子似的臉皺起來:「主子怎麼又去那髒地界兒?」
「怎麼是髒地界兒?」景七一邊任由吉祥打理著頭髮,一邊漫不經心地道,「有酒有茶有美人,對我這樣的紈絝子弟,還有更好的去處?皇上金口玉言,叫本王做一個富貴閒人的,豈敢抗命?」
平安憂心忡忡。
黃花館----那可是相公待的地方,在尋常人心裡,只怕比翡翠樓煙雨樓之類還要不堪,堂堂王爺,三天兩頭去那看……看一個兔兒爺,成個什麼樣子?
王爺的不著調怎麼還變本加厲起來了?
第四十二章神機七爺…
今兒聽說吏部的兆大人下台了,明兒聽說戶部的周大人外放了,後兒掐架四起,整個朝堂烏煙瘴氣,簡直一個你方唱罷我登場。
景七的日子卻格外舒坦起來,每天早晨去報個道,在諸位大人眼皮子底下頗沒有存在感地晃上那麼一圈,然後便沒了蹤影。
不可不說是神出鬼沒了。
回去除了每日定時的給烏溪那小子當廉價先生,其他的時候,天氣好了,就跑到黃花館裡鬼混,天氣不好了,便在王府窩著,後院裡養了一群不知從哪裡找來的小戲子,沒事還喜歡自己操刀,寫些個不著邊際光怪陸離的本子讓他們拿去唱,興致起來,有時候還特意邀請烏溪過來。
烏溪暗地裡當然對他這種不檢點的生活恨得牙根痒痒,心裡卻也明白,這人眼下無論怎麼荒唐,也都是迫不得已。每每一言不發地聽完,看著那人期待他評價的眼神,也不管是不是要掃了他的興,從來也都實話實說----
「跟哭喪的似的。」
「成天神神鬼鬼的,活似夜貓子叫。」
「什麼,扮相?我不懂,只是覺得那模樣長得活像吊死鬼沒洗乾淨就投胎了。」
見景七被他打擊得直磨牙,發作不得只能訕訕苦笑的樣子,也覺得稍微出了口憋在心裡的悶氣。
讀書好心眼多的人往往太拘於世道,反而想不出太天馬行空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時間長了,景七也發現自己比較無趣,他能想得出來的東西,橫豎也就那麼一套,還不如跑去市井聽書來得痛快。
不幾日,他便又找到了新的玩法,天橋那邊有個算命的半仙,山羊鬍子,支個小攤子,嘴裡跟能放馬車似的,胡謅蒙人的本事一流。景七亂逛的時候偶然路過,瞥見了,竟突發奇想,覺得這個靠嘴皮子吃飯的似乎很適合自己。
於是有一段時間,日日一隻燒雞地蹲在一邊伺候著這位半仙,他長得好,嘴又甜,每日弄那麼一身粗布麻衣,人家也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還道是半仙新收的小徒弟,哄了兩個多月,那半仙高興時,不少將坑蒙拐騙的功夫教給他,景七心說,這回自己也算有一技傍身了,日後若真是流落江湖,靠這個好歹也能混口飯吃。
小半年以後出師,不好意思搶了「師父」的生意,師父在城北,他特意尋了個城南的地方,也立了個小攤,舉塊牌子,上書「神機老七」幾個挺飄逸的字,找周子舒要了些易容的東西,往臉上隨意抹了些,把皮膚抹得青黃青黃,眼皮上貼了東西,倆眼一閉,手裡拿根破拐棍,不熟悉的乍一看,還真是那麼個面有菜色的小瞎子。來了客人必先要搖頭晃腦地忽悠一番,一天下來,有時候一天蹲下來,也能賺上十幾個銅板。
雖不知道他出去幹什麼,不整天和一幫依依呀呀的小戲子廝混在一起,還強迫著自己也跟著看他那不知所云的戲,烏溪總算鬆了口氣,隨即又懸心懸起來,隱約地聽過平安抱怨說自家主子沒事老往煙花之地跑,他雖然知道景七必定是有分寸的,這一日,卻也忍不住跟他出來看看。
他功夫極好,便是和周子舒切磋過招,也不過伯仲之間,景七自然難以發現,只見景七一個人溜溜達達地從王府的側門遛出來,將跟出來的侍衛們給遣回去,然後又專挑京城裡那些個彎彎繞繞的小路走,一邊走一邊在從懷裡摸出個小匣子,在臉上貼貼黏黏,然後拐進一個大雜院,一會又從裡面出來,臨走還樂呵呵地跟人打招呼,背上多了一塊牌子一個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