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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15:11 作者: priest
後半句他咽了下去,宮廷重地,處處都是耳朵,有些話,心照不宣就行。
王伍雖身體不全,卻最難得是個孝子,老娘腿腳不好,去年春天摔了一跤,竟徹底癱了,王伍乃是宮裡當值的,才算熬到皇上眼皮底下,兩邊顧不得,急得不行,還因為疏忽,倒茶水燙了,還被赫連沛訓斥過,景七正好在場,才私下打聽了,找烏溪給他尋來一個偏方,竟真管用。
景七笑道,輕飄飄地道:「舉手之勞罷了。」
舉手之勞換人感恩戴德一輩子,何樂不為呢?這世上風浪易躲,暗溝翻船之事太多,於人方便,便是於自己也方便。
王伍嘆了口氣,又說道:「皇上這些日子高興呢,二殿下不知從哪裡弄來好多奴才見都沒見識過的異獸,一片孝心哄得皇上樂呵著呢。」
景七桃花眼微眯了一下,腳步卻沒停頓,只是點點頭----王伍這是特意提醒他……赫連琪最近在皇上身邊活動不少,可知也是不少給他上眼藥的。
赫連沛見了他也很親熱,叫到身邊來,又說他高了,又說他瘦了,長吁短嘆一回,反倒是兩廣之事只是草草地聽他交代一番,便拉著他說些閒話,期間還感慨:「若朕知道,這一去這麼大半年,那邊還風雪兼行的,便不叫你去了。你這孩子,知道也不說,那些個事都是崔英書那等皮糙肉厚之人做的,你趕著上去湊什麼熱鬧?」
景七摸著鼻子只是笑。
赫連沛便教育他道:「你乃是天生富貴之人,依朕說,也不求你做什麼功業,跟明哲似的,一輩子平平安安的就行,只一樣,可不能隨了他那看不開的性子。」
景七心裡一震,小心地抬頭看了看赫連沛,只見他臉上笑呵呵的,並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就知道赫連琪這段時間定是沒少拐彎抹角地給他捅暗刀子,心思急轉,臉上露出一個委委屈屈表情,把袖子撩起來,像小時候那樣親昵地湊到赫連沛面前:「說的呢,皇上您瞧瞧。」
赫連沛一看,見他白皙的手臂上竟有一塊傷處,烏烏黑黑的,還挺大一塊,赫連沛道:「喲,這可怎麼弄的?」
「燙的。」景七道。
赫連沛急著道:「哪個奴才不要命了麼,敢把這胳膊給你燙成這樣?找太醫瞧過了不曾?」
景七擺手將袖子放下來,笑道:「找當地的一個大夫瞧了瞧,不妨事,說也不會留疤,都快好了,本不想給皇上添堵的,剛叫您那麼一說,臣心裡一路上這點委屈就憋不出了----這個還是臣自己個兒燙出來的,都說那兩廣是暖和的地方,卻誰知道一場大雪下來冷成那樣,臣這沒出息地,就成天抱著暖爐,一不注意,倒把自己給燙了。」
「哎喲,你瞧瞧!」赫連沛伸手在他腦門上戳了一下,「多大的人了,要不說,你們這幫孩子啊,都是朕看著長大的,一天不在朕眼皮子底下,就得添點彩。」
景七委屈道:「可不是麼,當時臣就後悔,放著京城的好地方不待著,非跑那麼大老遠的地方,當時就想,都出來了,事兒不辦妥了,都無顏見江東父老,就硬著頭皮上唄。」
赫連沛叫他給逗樂了:「還無顏見江東父老,你唱戲哪?」
景七撇撇嘴:「在那邊,一會想著,得替皇伯父和父王爭口氣,一會又想著以後可再也不聽別人忽悠來閒攬事了,聽著容易,幹起來可真要命,下回可打死也不去了。」
赫連沛一愣,好像這才想起來,景七離京去兩廣之地,是赫連琪攛掇的,忽然就沒了音兒。
景七卻好像無知無覺一樣,仍然跟他說了些兩廣之地的趣聞,這才告退出來。
悄無聲息地鬆了口氣,胳膊上的痕跡是他臨行前,突然心裡一動,為了以防萬一,叫梁九霄親自動手用易容的東西給他弄的,能以假亂真,別人輕易看不出來。
想不到擔心的事情還成了真。
果然伴君如伴虎,自古天家無父子,何況他名不正言不順的義子----
景七突然想起來,前一世,赫連沛似乎沒跟他鬧過這齣,那時候他一門心思都撲在赫連翊身上,好像天上地下,除了這個人,旁的事都不過心思似的,也許正是因為這個,才讓赫連沛特別放心。
這一世……反而是凡事都太精細,險些成了破綻。
第四十章帝都春至…
帝都的春天正悄無聲息的發出一點氣息來,苦寒猶在,隱隱約約卻成傾頹之事,春寒料峭,乍暖還寒,如同一進一退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