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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15:11 作者: priest
    廖振東於三日後猝死獄中,死因不了了之。景七上書稱「反賊自盡」,赫連沛只道「如此家賊,死得好!」

    可憐一干平日跟著廖振東的小魚小蝦,要麼吃了掛落當了替罪羊,要麼什麼都不知道,胡扯一通,恨不得馬上摘乾淨自己,再往廖振東身上踏上一萬隻腳,以表立場。兩廣之案,便被這初出茅廬的南寧王快刀斬亂麻一樣地結了。

    崔英書班師回朝,立了大功,回去請封賞,還收編了不少人,志得意滿。

    李延年蟄伏多年,一擊得中,心中鬱郁之氣盡出,拊膺長嘆。

    兩廣百姓皆慶之。

    赫連沛滿足於查抄貪官府的東西,又封了內務府庫的油水。

    就連赫連釗也很滿意,景七極會辦事,該死的絕不讓人活著進京城,將事情了解得乾乾淨淨,沒有半分牽連到他,私兵是心疼,可見了這番光景,尋思著廖振東那飯桶弄出來的烏合之眾,不要也罷,不過將損失降到最低罷了。而那李延年,他也是熟人,過不了幾年,等風聲鬆些,兩廣之地還是他的聚寶盆。

    廖振東和李延年有什麼區別麼?不同姓名,卻一樣是狗。

    景七微微鬆了口氣,寒風中慢慢行路,歸京去了。

    第三十八章投桃報李…

    望月河上一年又一年,年年歲歲人不同,花月卻總相似。春風一度十里岸,離人九步三回頭。

    看朱都成碧。

    錯過了一年的望月河上歌,錯過了一年的上元佳節夜,等景七遠遠望見京城的城門的時候,心中竟隱隱地升騰起某種壓抑不住的想念。

    想念幽靜安閒的王府,想念嘮嘮叨叨的平安,甚至是比鄰而居的那個小怪獸烏溪。

    景七忍不住笑笑,一邊伺候著吉祥說道:「你說,府上那沒良心的紫貂還認識我不?」

    吉祥忙賠笑道:「主子說得哪裡話,那小東西一直養在主子身邊,都不讓別人近身的。怎麼就能不認識了呢?」

    景七想到了什麼似的,也笑道:「也是,畜生比人可要有良心得多……哎,你知道為什麼麼?」這是閒扯了,可吉祥卻愣了一下,不明白小王爺是什麼意思,怎麼好好的就扯到這上面了,想家了不成?便搖搖頭。

    景七似有所感地說道:「這人,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譬如父母兄弟,親朋好友,妻兒老小,每日應酬也應酬不過來,總有千千萬萬的誘惑叫人陷進去,可畜生不一樣,每日操心的不過是活著和吃喝。你養了它,它平日裡看得見的,認得的,也就你一個人。你有外面大千世界三丈紅塵,它卻只記得你一個人的恩情……」

    景七說到這裡,便頓住不往下說了。

    吉祥怔了怔,不解其意,只得賠笑著點頭稱是。

    梁九霄卻突然道:「王爺說這話,怎麼聽著……怎麼聽著這麼難受呢?」

    他吸了吸鼻子,想了半晌,只得道:「王爺,你也交差回家了,我也能見著久別的師兄了,都是高興的事,咱們就不說這樣的話了吧?聽著讓人心裡酸溜溜的。」

    景七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我不過就事論事隨口一說罷了,有什麼難受的?」

    梁九霄眉眼都皺了起來,搖頭道:「不是,聽著就是難受,好像心裡堵了一口氣似的,不舒坦,就跟……就跟……就跟對什麼事失望了好多回,就不願意再想似的那種感覺。」

    景七嘴角彎了彎,沒吱聲。

    他想有時候老天也挺公平的,一個人有一樣長,便有一樣短,譬如聰明的人大多想得也多,一輩子過得不見得比傻子輕鬆,譬如總是琢磨人心,城府深厚的人,看人總是有固有的角度,卻往往不如不諳世事真性情的人有一種近乎神奇的直覺。

    烏溪有這樣的直覺,梁九霄也有這樣的直覺。

    景七相信,其實每個人剛出生的時候都有這樣的直覺,只不過久而久之……便連自己的心都不敢相信起來。

    忽然,馬車停下來了,景七一愣,吉祥立刻探出頭去問,前邊回答了句什麼,吉祥跳下車子去,片刻又回來,眉目之間似有喜色:「主子,您猜誰來了。」

    「嗯?」光線有些暗,景七沒留神吉祥的神色,聽見這話,卻一皺眉,心裡立刻滾了七八個個兒,他輕裝簡從,走在了崔英書的前邊,為的便是悄悄地回京,誰也不告訴,直接進宮面聖,把事兒交代了,省的期間讓赫連琪鬧什麼么蛾子,卻在這裡被發現了蹤跡……

    什麼人這麼神通廣大?這樁子是插在了什麼地方?自己這裡?不可能----難不成是周子舒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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