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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15:11 作者: priest
家丁報說:「是北屯場的趙振書趙大人。」
赫連琪這才回過神來,片刻,臉上慍色便去了,露出些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快去請來。」
不多會,趙家人到了,身後跟著好幾口大箱子,一一放下。
這趙家人見了赫連琪,滿面堆笑的行禮,又拜早年,極盡恭敬,打開一口箱子,赫連琪瞟了一眼看去,看見裡面都是些布料繡品之類,笑了笑,也客套了幾句,命人安排下去,不要怠慢了客人。
等趙家人去了,赫連琪這才站起來,讓心腹將箱子裡布匹之類拿出來,原來裡面布匹繡品之類的年貨只有一層,下面竟是滿滿一箱的金條。
另外幾個箱子也多是如此,金銀珠寶之類叫人眼花繚亂。
赫連琪一一看了,這才滿意下來,叫人將箱子抬下去。
當然,這麼豐厚的「年貨」,縱是公卿貴族,也不是每家都有的。
年關將近,眾人都忙亂起來,備禮的,還禮的,宴請賓客的,祭祖拜佛的,不一而足。連街上買賣都比平時更熱鬧些,勒緊褲腰帶過了一年,總算盼到了年底,可以好好吃吃喝喝放縱一回,人人臉上都有幾分喜慶氣。
王府人口本來就不算多,加上這幾年老人放回家去了,景七又嫌人多了煩,不肯讓平安去買新人,於是逢年過節,就看見平安邁著一雙不長的腿,東跑西顛,忙得腳跟要踢到後腦勺上。
景七靠在書房門口上,沒良心地看了看他,伸了個懶腰,吩咐道:「那什麼,我閒人一個,在這杵著還礙你的眼,出門轉轉去,平安你忙哈。」
平安哀怨地瞅著他,景七一笑,轉身往外走。
平安忙道:「主子去哪?叫誰跟著?備馬麼?」
景七懶洋洋地擺擺手:「備什麼?誰都甭跟著,我就去巫童那待會,總共也沒幾步路,有事你在院裡喊一嗓子,那邊我都能聽見。」
他溜溜達達地往外逛,平安不幹了,把手邊帳本一丟就要跟出去,卻被身後吉祥一疊聲地叫住:「宋管家你快瞅瞅去,陸大人送的東西到了,怎麼回人家……」
一閃人,他們家不著調的王爺就沒影了。
自從那回打從陸大學士那回來,烏溪把話頭挑明了說,景七也坦然承認,兩人立場統一站在一條賊船上以後,那層若有若無的疏離似乎少了好多。
烏溪發現其實這個人只是心眼裡轉的東西比較多,卻並不害人的,而且好奇心旺盛,交往起來,比那些個滿嘴仁義道德的大慶人,還多了許多坦率瀟灑,沒那麼多虛偽。
自打他有一回來巫童府閒逛,見了他練蠱養毒的東西,便好像把巫童府當成了獵奇場,有空了就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玩意」。
其實怪不得景七,他從某些方面來說,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間妖魔鬼怪,陰間魑魅魍魎,古怪者,猙獰者,可悲者可嘆者都已經見過,有時候什麼都不新奇了,還覺得沒趣。
然而他卻是幾輩子都沒去過南疆的,一時間到烏溪那裡,什麼都看著新鮮,竟勾出他幾分想要遠走江湖浪跡天涯的念頭。
也不用算計什麼人,也不用惦記什麼事,想想,輪迴轉世那麼多遭,都只繞著一個人轉,竟沒有機會仔細看看這大千世界,豈不是很可惜?
連巫童府的一干南疆人也都嘖嘖稱奇,到大慶好幾年間,對這些毒物巫蠱之術,大慶這些養尊處優的公卿們都怕得什麼似的,覺得是洪水猛獸妖怪之術,還沒見過這麼上趕著往前湊的。
烏溪自從上回發現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爺蹲在牆角,跟一隻五彩毒蠍大眼瞪小眼片刻後,竟試探著伸手去抓那蠍子尾巴,想看看到底有幾種顏色之後,就已經分不清這人究竟是無知者無畏,還是混不吝了。
以前只覺得這個人說話做事前都要在心裡滾上好多圈,是個柔佞陰鷙的,卻不知熟稔起來,居然這麼沒譜沒調,不著四六,想起什麼是什麼。
也難怪聽人說,大慶的皇帝寵著他,這一老一小其實還是挺異曲同工的。
到後來,只要南寧王駕臨,全府頗有些如臨大敵的感覺。畢竟這位小爺也算得上自家那寡言少語的主子這麼幾年來唯一一個說得上話的朋友,總不能真的讓他一不留神,因為自己那點好奇心死在這裡。
景七這日到了烏溪府上,卻發現這裡沒什麼過年的氣氛,依舊和往常沒什麼分別,門口蹲著的小貂已經和他混了個臉熟,聽見動靜抬起頭用小眼睛掃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背過身去,只用屁股對準他。
景七心癢,撿了根小棍去逗它,小貂記著上回要咬他時已經被主人訓斥過了,這回不敢再理會這禍害,只是歪頭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背對著他,撅起屁股往旁邊挪一挪,景七不依不饒,繼續捅,小貂決定惹不起躲得起,跐溜一下跑了,三兩下跳到一個人懷裡,委委屈屈地把尾巴露在外面,頭扎得深深的,眼不見心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