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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15:11 作者: priest
    赫連翊垂下眼笑了笑,臉上看不出有絲毫的勉強,仍是彬彬有禮道:「二皇兄。」

    忍人所不能忍者,方能成其大業。

    景七拉住烏溪,有不叫他說話的意思,自己也退在一邊,隨著赫連翊草草見了個禮。

    赫連琪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有日子沒見,北淵真是越發俊了。」

    這話說得就更不對了,這口氣,明顯該是長輩對小輩、上對下說的。

    赫連沛是長輩又是君,說得,太子赫連翊年紀大著幾歲,在南寧王面前也算君,仗著交情好,也勉強說得。

    可這赫連琪不過占著個皇子的名號,尚未封王,若不是龍子皇孫,單論品級還不及景七這正牌聖祖爺親封的親王。赫連琪卻用這口氣說出來,似乎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似的。

    要是別人,估計不翻臉也得氣得滯一下,所幸景七裝孫子的本事不比赫連翊低,也只是輕輕一哂掩過:「二殿下過譽。」

    赫連琪的目光鉤子似的在他身上划過,最後停在了烏溪身上,他那眼睛極好看,狹長上挑,說不出的風流嫵媚,可烏溪卻覺得,這二皇子的目光比見血封侯的毒蛇還要惡毒上幾分,和他對視的時候,叫人覺得背後浮起一層陰陰的涼氣。

    赫連琪對他笑道:「喲,我道是誰,這不是巫童麼?見尊駕一回,可真是不容易。太子今兒面子真不小。」

    烏溪手置於胸前,冷冷淡淡地說道:「二殿下。」

    赫連琪嗤笑一聲,伸出白皙的手指整理著自己的袖子,指指一邊乾柴一樣的老道人,故意拖長了聲音,陰陽怪氣地說道:「久聞巫童神通廣大,精通南疆巫蠱之術,這位李道兄一直求著我引薦一番,只是……看來我赫連琪面子不夠大,拜帖上了幾次,巫童可都閉門謝客,莫不是嫌我高攀了?」

    這就是找茬加試探了,烏溪愣了一下,聽得出赫連琪話里的敵意,他下意識地偏頭看了一眼景七後說道:「南疆巫術和你們中原的道術是不一樣的,我覺得沒有什麼……」

    景七輕輕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打斷他,攏起袖子,對赫連琪說道:「您瞧這誤會來的,烏溪那裡的情況,二殿下恐怕還不清楚吧?他家裡養的那些個小動物,把來教學問的何先生給嚇病了,倒現在沒有先生敢上門,現在恐怕字都認不大全,哪就看得懂二殿下送來的文縐縐的拜帖?」

    他這話說得親昵,甚至直呼了烏溪的名字,赫連琪眉尖一跳,瞥著他說道:「看來北淵和巫童交情甚好,怎的這樣見外,也不幫我們引薦引薦?」

    景七笑眯眯地道:「比鄰而居,自當照應。」

    赫連琪眯起眼睛。

    赫連翊輕咳一聲,伸手搭住景七的肩膀,輕喝道:「北淵。」隨即對赫連琪點頭道,「二皇兄請了,既然皇兄有心結實巫童,今日孤少不得也做個中間人,不過二位可以稍後再多加親近,再不入席,恐怕陸老今日這壽辰是沒法開宴了。」

    陸仁清忙道:「正是正是,請二位殿下入席。」

    赫連琪似笑非笑地在他搭在景七肩上的手上瞥了一眼,帶著李道人轉身走了。

    赫連翊一直拉著景七入席,好像還拿他當個孩子似的,怕他亂走,坐定了,這才瞪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你做什麼去招惹他?」

    景七嘴唇幾乎都不掀動,聲音模模糊糊地道:「樹欲靜而風不止,是我去招惹他的麼?再者說,我就差腦門上頂著『太子黨』三個字出門了,赫連琪看我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

    赫連翊卻想起了什麼似的笑起來:「是呢,還不是你小時候,父皇叫你讀書,赫連琪本想要了你去做伴讀,你倒好,一點面子都不講,抱著父皇的大腿哭著不肯,只說不喜歡他。」

    景七正好端起杯酒,險些嗆到:「我……我怎麼不記得?」

    赫連翊但笑不語。

    不過這倒像是他自己說過的話,自小和赫連釗倒是勉強能湊合過去----當然,赫連釗比他年長太多,忙著奪軍權,忙著黑人搞鬥爭,也沒什麼心思答理他一個路都走不穩的小破孩----唯獨就和赫連琪不對付。

    老人說孩子都有動物似的天賦,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雖然不懂事,但是就是知道誰是好人。

    赫連琪就屬於那種天生和景七犯沖的,明明也很好看,明明一開始對他也不錯,可就是不行,話還不會說的時候,見了赫連琪就哭,撕心裂肺催心撓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有什麼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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