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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14:57 作者: 零落成泥
    燕黎這個問題,就把話題引入到一個比較尷尬的事實了。

    「現在他應當還是籌劃階段。」陳榕道,「估計半年內,他都不會動手。」

    燕黎沉默良久,低聲道:「他不動手,齊王府若動手,名不正言不順。」

    陳榕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問題是,齊王府可以等,她等不了啊!一旦謝知和發現她並非他認為的身份,即便覺得她有價值,說不定也會為了不打草驚蛇而把她給滅口。

    謝知和在慶平縣是有大動作,可那只是在斂財罷了,若不涉及造反這樣的大事,上頭根本就不會管的吧。

    如今其他地方還有藩王的叛亂沒有平定,哪裡顧得上一個小小縣令的斂財之舉?

    「私下接觸西岐武官,對於大鄴官員來說,不是件可以說得清楚的事吧?」陳榕道。

    燕黎道:「姑娘不是說,都是誤會?」

    陳榕理直氣壯地說:「謝知和確實誤會了我的身份,但他的狼子野心不是誤會。若能在他私會西岐武官時將他當場抓住,豈不就能定他的罪了?」

    燕黎忍不住笑了笑,問道:「那麼,西岐武官要從何處來呢?」

    陳榕道:「我被關著,肯定變不出來。」

    言下之意,這事齊王府可以安排。

    燕黎終於輕笑出聲。

    陳榕一陣緊張。

    對於齊王府派人來這事,陳榕雖曾期盼過,但並未抱太大希望,畢竟,目前沒聽過齊王府有起事的傾向,齊王府就算有野心,在真正起事前,肯定藏得很好,不太可能來趟慶平縣這渾水。

    因此,齊王府真的來了人,她反而驚訝。

    齊王府已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動手了?

    燕黎此刻已然明白,他來慶平,是被騙來救眼前這位姑娘的。

    他倒不覺得厭煩,反而覺得很有意思。

    若他不來,這位姑娘打算如何自救?

    燕黎道:「我家王爺只是小小的藩王,大鄴有人要謀反,王爺不適合插手,否則朝廷若誤會齊王府有何不可告人之居心,我齊王府可就太冤了。」

    陳榕心裡有點急,面上卻故作鎮定:「壯士,你來都來了,空手而回多可惜。」

    「還好,見了姑娘一面,便不算可惜。」燕黎笑道。

    陳榕:「……」

    陳榕不信齊王府的人來看一眼就這麼走了,肯定還有談判餘地。這個男人過去曾跟季良一起偽裝潛入黑風寨,在齊王府的地位怕是不低,他說的話應當是可以作數的。

    她也不擺出什麼警惕的架勢了,回到桌旁坐下,與這黑衣人面對面,又給自己倒了杯水。

    然後,她慢吞吞地雙手捧著瓷杯喝水。

    水是涼的,有點凍嘴,此刻讓她略顯急躁的情緒冷靜下來。

    這個男人嘴上說齊王府不適合插手,可卻沒一點要走的意思,要不是他臉上還戴著面罩,她懷疑他此刻已跟她一樣悠閒地喝起茶水來了。

    「確實,此事頗有風險。」陳榕悠悠說道,「雖然收益也很大,但那十幾萬兩銀子,哪裡比得上齊王府的名聲要緊呢?是我狹隘了,壯士你說得極為有理。」

    燕黎露在外頭的雙眸中染上星星點點的笑意,這是拿重利誘惑他?

    他很配合地上鉤道:「十幾萬兩銀子?」

    陳榕看著他嘆了口氣道:「是啊。謝知和一來就從慶平當地的富戶那兒索要了不少錢財呢,再加上他自己帶來的,怎麼都該有十幾萬兩吧?」

    「那要是沒有呢?」燕黎問。

    陳榕眨了眨眼:「怎麼會沒有呢?單單兩百瓶葡萄酒,也價值兩三萬兩了吧。」

    只要能說動齊王府動手,她不介意大出血一回。反正兩百瓶葡萄酒,也就是一桶而已,她的庫存還多著呢,不怕。

    「那確實不少了。」燕黎點點頭,上回這姑娘「送」他的糧餉,賣了三千多兩銀子,還沒花完呢。

    「是吧。」陳榕又喝了口冷水,掩飾自己的期待。

    若不能說動齊王府幫忙,那她只好等著施行planB了,肯定沒有讓齊王府直接出手來得安全,但她也不會就坐以待斃了。

    燕黎想,這姑娘說的「來都來了」,確實很有幾分道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白拿那兩三萬兩銀子,何樂而不為?

    他輕咳一聲道:「那麼,那位西岐武官,是如何與姑娘聯絡的?」

    他話音剛落,便見坐他對面的女子生動地彎起了眉眼,似乎就在等他這句話。

    他的心好像被什麼輕飄飄地撩了一下。

    陳榕聽到燕黎的問題,心中一喜,臉上也不自覺地帶出了笑意,但她沒打算遮掩。

    她明明白白的拿重利「收買」齊王府,她知道他不可能看不出來,像如今這樣,雙方話未說透但都很清楚對方的意思,不是挺好的麼?

    她想了想說:「你覺得,在福運客棧門口畫個標記,再讓那位西岐武官自稱來自白茶村如何?」

    她邊說邊沾了茶水,在桌上隨手畫了個蘋果的簡筆畫。

    燕黎記下了陳榕畫的標記,正要開口,卻聽外頭如同傳來人聲:「陳姑娘,你還沒睡嗎?」

    陳榕聽出這是跟鍾嬤嬤一起看著她的丫鬟小鈿的聲音,向燕黎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然後對外頭揚聲道:「幹嘛?我睡不睡還要你管?」

    小鈿連忙惶恐地說:「不是,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姑娘若有吩咐,儘管叫奴婢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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