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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14:57 作者: 零落成泥
陳榕的目光在其中一個男人身上多停留了會兒。
那男人很年輕,穿著華服,默然盤腿坐著,似乎並不為此刻的處境擔憂。他的模樣自然是英俊的,氣質與書生有點像,但皮膚卻不像是沒曬過太陽的蒼白,而是很有活力的那種白。他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卻與這牢房格格不入。
另一個男人歲數更小些,坐在華服男子一尺外,同樣安靜,他的衣服很普通,但身上有一種奇特的感覺跟那華服男子很像。
或許是陳榕的視線太過專注,那華服男子突然抬眼看過來,陳榕一怔,輕輕點頭,算是招呼。
令陳榕驚訝的是,對方竟也輕輕頷首。
陳榕故作淡定地移開視線,過了會兒才再將視線偷偷挪回去。
那華服男子模樣文質彬彬,人卻很機警。古裝衣袍寬大,但她出入健身房也有些時間了,隱約感覺到他並非弱不禁風那種人,胸肌隱隱有些鼓起。他雙手手指很長,但並不纖細,她看不到他的掌心是否有老繭,但卻感覺得到那是一雙很有力量的手。
他身邊的男子,偶爾會與他對視一眼,兩人默不作聲,卻像是極有默契,正在等待著某個機會的到來。
陳榕心中微動,隱約有了點想法。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看守的山賊突然大聲道:「二當家!」
房門打開,走進來一個人。
陳榕看向這位二當家,卻詫異地發現那是個女人。
一個強壯高大的女人。
二當家走到男牢前,目光先是落在那華服男子身上,可下一刻卻看向潘耀祖。
「就他了。」她指著潘耀祖,對看守的山賊道,「放他出來。」
看守的山賊見怪不怪地上前,潘耀祖驚慌地退後半步,驚呼道:「你要做什麼!」
二當家笑得意味深長:「還是個雛兒吧?來,讓姐姐好好疼你。」
潘耀祖臉色慘白,在被看守的山賊抓住時死命後退,拼命掙扎。
他身後,華服男子眉頭微皺,握緊了拳頭,卻因有所顧忌而未起身阻止。
陳榕沒想到在她被迫當壓寨夫人之前,潘耀祖就要當壓寨相公,她來不及多想便喊道:「二當家,他不行的!」
二當家回頭望去,看到陳榕的樣貌,不喜地皺了皺眉:「你什麼意思?」
「二當家,他是我弟弟,不瞞您說,他真的不行。」陳榕道。
二當家起先以為陳榕所說的不行是另一個意思,如今聽她說了第二遍,琢磨過味來,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潘耀祖。
潘耀祖一時間成為眾目睽睽的中心,他不想被二當家帶出去「疼」,聽到陳榕說他「不行」也覺刺耳,臉色古怪地呆站那兒,也不敢多說什麼。
二當家又轉回視線,看向陳榕,突然冷笑:「我看他根本不是你的弟弟,你是怕他被我糟蹋了吧!哈哈,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
陳榕鎮定地說道:「我確實不是為二當家考慮,如此只為救我這異母弟弟一條小命而已。他被爹娘慣壞了,時常流連青樓,把身子都弄虛了,我怕他到時候會因此而惹惱了您,令您大怒之下殺了他。即便爹娘偏心,他又時常欺辱於我,我卻無法割捨姐弟之情,只求二當家放他一條生路。我爹有銀子,為了她這根獨苗,會拿出足夠的銀子。」
陳榕和潘耀祖身上的衣服明顯不是一個檔次,因此她只好編了個「灰姑娘」的故事,只求別一眼就被戳穿。
二當家確實注意到了陳榕與潘耀祖的衣著差別,如今聽陳榕如此說,倒是信了幾分,她年輕時家裡為給弟弟換媳婦而要把她嫁給一個獨眼老頭,她不願聽從安排就落草為寇,對於陳榕這樣跟她有相似身世的人有幾分同情心,不過也就幾分罷了。
「我若放過你弟弟,那我今夜該怎麼辦?」二當家笑道,「你爹娘偏心,不如我幫你弄死了你弟弟,也算替你報仇了。」
陳榕猶豫了幾秒,不動聲色地瞥了眼那華服男子,突然抬手指著他道:「二當家,我認為那位公子就不錯,一看就很厲害的樣子。」
華服男子抬眼望過來,似有詫異。
陳榕的眼神與他一觸即收,確認對方驚訝為多,並無多少憤怒,便放了心,繼續對二當家道:「二當家,那位公子看著英武不凡,想必『久經戰場』,那才是配得上您的男子。」
聽到陳榕說「久經戰場」,在這種語境下,二當家自然想到了那方面去,盯著華服男子打量,笑容邪惡。
「那就他了!」
在山賊放開潘耀祖,去抓那華服男子時,他身邊的男人上來抓住山賊,冷冰冰地道:「不許碰我家公子!」
華服男子卻在山賊發作前拉開同伴,低聲道:「季良,算了,也是我命中該有此劫。」
他姿態優雅地拍去身上的稻草屑,走出牢房,淡淡對二當家道:「二當家,請。」
從牢房裡出來的男人,眉眼英挺,溫潤如玉,雖面露不甘,卻似隱忍地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二當家欣賞地打量著他,似乎很滿意:「劫不劫的,多難聽,姐姐疼你還來不及呢!」
她大笑著轉身就走。
華服男子邁步跟上,卻在走出牢房前回頭看了眼。
陳榕抓著欄杆站在那兒看他離開,見狀握拳做了個加油的姿勢,比口型道:「壯士,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