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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14:57 作者: 零落成泥
他連忙點頭:「我願意!我願意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陳榕點點頭,「不過我家目前情況還有些複雜,加之你妻子還在病中,不適合長途跋涉,不如這樣,你們先在慶平治病,等病好了再來吧。」
她說著掏出五兩銀子遞過去:「這銀子先拿著,找個地方住著,好好看病。」
玻璃工匠顫抖著接過救命銀子,突然小心地將妻子安置在床板上,咚咚咚地給陳榕磕起了頭,哽咽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陳榕沒想到對方說磕頭就磕頭,本就蹲著的她嚇得身子往後一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幹什麼!」正推著板車飛快趕來的周大義遠遠看到了這一幕,板車都不要了,怒喝一聲狂奔而來,剛想揪住跪地上的人,伸出的手卻被陳榕抓住了。
陳榕拉著周大義的手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肅容道:「你喊那麼大聲幹什麼?板車呢?」
周大義:「啊?……哦。小人這就推過來!」
周大義連忙扭頭跑回去推車,而陳榕則只當無事發生,抓著玻璃工匠的上臂將他扶起:「別這樣,我受不起。還未請教師傅名諱?」
玻璃工匠擦去眼中淚水,連忙道:「小人陶二郎。」
陳榕指了指走近的周大義和推車道:「陶師傅,咱們先將你的妻子安置好吧。」
「好,好!」陶二郎沒想到陳榕如此貼心,還準備了板車,也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沉默著將妻子連同門板放到板車上,又將被丟了一地的東西也堆放在車上角落。
這期間,他那十歲出頭的兒子也沉默著幫忙,紅著眼時不時看一眼陳榕。
陶二郎在慶平沒有別的親戚,但他跟鄰居,也就是引導陳榕來的小攤主關係尚可,因有了銀子,他可付一些銀錢而在小攤主家暫住。
「我還有些事,便先走了,過兩日我會再來看望的。」陳榕笑道。
陳榕帶著周大義和常平離開了,而不一會兒,得知消息的小攤主便匆匆趕了回來,在聽陶二郎說清情況後,也願意看在兩家關係和銀子的份上收留這一家——他自己家日子也不好過,若無銀子,還真無力幫忙。
聽說陳榕相當大方地留下五兩銀子後,小攤主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感慨道:「先前那位姑娘在我攤上買東西時價都不講,我就知道她是個好人啊!二郎,你這是遇貴人了!」
陶二郎十分贊同地點頭:「本以為我爹傳下來的制料手藝到我這便要失傳了,未曾想到還有貴人喜歡,我爹在天之靈,也可以瞑目了。」
「藥玉材質比不上真玉,精緻也比不上瓷器,姑娘為何要那製藥玉的工匠去我陳家堡?」
離開途中,周大義問出了自己的困惑。
陳榕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讓周大義說了下所謂「藥玉」的現狀。
聽周大義講完之後,她明白了「藥玉」是這時代玻璃的叫法,有顏色透明度又差的玻璃看起來還真有玉的模樣,因此才有了藥玉的稱呼。因玻璃的原材料之一是石英石這樣的「石頭」,上層階級覺得它不上檔次,不喜歡這種材料製作的東西,因此這種工藝只在民間流傳,做些小玩意兒。
陳榕仔細看過陶二郎做的玻璃製品,確實相對來說比較粗糙。如今大鄴的瓷器市場非常成熟,瓷器和玻璃的功用在這個時代幾乎都相同,因此更成熟的瓷器擠壓了玻璃的生存空間,導致玻璃產業只在民間流行,上層階級對此不聞不問,沒有足夠的投入自然無法改進工藝,玻璃便只能頂著「藥玉」這種帶著些許貶低意味的名字,進入「無投入無改善→上層看不上因此不投入→無投入無改善」這樣的惡性死循環。
陳榕想起來她的城堡主塔一層其實是有窗玻璃的,只不過整個主塔的材質都令人捉摸不透,那看起來綠油油的仿古半透明玻璃實際上似乎也不是玻璃。
那日見潘如悅時,她也順口提到了「琉璃高腳杯」,當時潘如悅並未多說什麼,她口中的琉璃自然指的是玻璃,可潘如悅以為的,或許是另一種材質。
不管怎麼說,玻璃都是非常有用的材料。陳榕本以為要從頭來過,因此製作玻璃的計劃是比較靠後的,如今發現有現成的工匠和工藝可用,自然不能放過。
「因為藥玉是種可塑性非常強的材料。」陳榕道,「這對陳家堡未來的發展有大用。」
周大義回想起陳榕起初看到「倒掖氣」時似乎並不知道它是用什麼做的,如今卻說藥玉很有用……
然而,他不懂陳姑娘的事兒多著呢,陳姑娘說的,能有錯嗎!
「是,小人明白了!」周大義又小聲道,「要不要留個人盯著那陶二郎?免得他被別人給截了去。」
陳榕:「……」
這周大義,要麼極端輕視,要麼重視過頭,怎麼這麼二極體呢……
「無妨,沒有他也可以有別人。」陳榕滿不在乎地笑道,「走吧,我們還要去見潘姑娘呢。」
周大義聞言,心中暗暗欽佩,不愧是陳姑娘,總是胸有成竹的模樣!
等一行人來到潘府門口,陳榕才想起她最初的目的是找鹼。可陶二郎的事一耽擱,再去找鹼就有點晚了,只好等見完潘如悅再說。
陳榕跟門房自報姓名,說要見潘姑娘。潘姑娘許是叮囑過門房,門房並未為難陳榕,很爽快地進去通報,不一會兒,潘姑娘的貼身丫鬟拈花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