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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放置著雜亂的物什，同樣散發著一股霉味。余陌蹙眉，四周打量了一遍直接往裡屋走去。

    裡屋的燈光更暗，可是余陌還是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鋪上的亞銀月。

    啪！余陌亮燈，終於看清了一切。

    「亞銀月？你，你怎麼了？」余陌開始驚訝。

    床上的女人看起來是那麼蒼白無力，整個人已沒了昔日的嬌艷，就連髮絲也失去了光澤。

    亞銀月笑了笑，沒有開口。

    余陌快速拿出包包里的礦泉水，就要上前。顧軒眼急手快一把抓住她，面對余陌的無聲質問，顧軒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

    「陌陌，謝謝你來了。」亞銀月很輕很輕地說，聲音聽起來很是沙啞，一張唇看起來是那麼的乾裂。

    「你先喝點水。」天知道她多久沒喝水了，縱然心裡有很多疑問，余陌還是趕緊打開水瓶。

    「余陌！」顧軒低聲喝住她。

    余陌不管那麼多，用力掙開，三步走近亞銀月。

    「來喝點水先。」水瓶湊近亞銀月嘴邊，無奈對方抿著唇不張口。

    亞銀月無神的眼看向顧軒，還是無言地笑，對方卻已明白，不等余陌有動作，顧軒便再一次把她拉離亞銀月身邊。

    「你做什麼？！」余陌有點氣憤，難道他沒看到床上的人的虛弱嗎？

    「你出來。」顧軒不由分說便把余陌拖出裡屋，「我知道你擔心她，可是你必須和她保持距離！」

    余陌氣乎乎地看著顧軒不說話。

    「她身上的病沒得治了，她自己也知道，你不能太靠近她，懂嗎？」顧軒冷靜地說，「如果你不答應，我馬上帶你離開！」

    余陌還是不說話，許久，才點了點頭。兩人再次回到裡屋。

    亞銀月空洞的眼在見到二人時才多少找回了點光彩。

    「陌陌，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再找人陪我說會話……」亞銀月半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你知道的，我沒什麼朋友……」

    「這是怎麼回事？」余陌輕問。

    「還記得離開那天我跟你說的嗎？對不起，我是騙你的……」亞銀月報歉地說，「這是我的報應，如果不是一時迷了心竅，我就不會染上病了，陌陌，我只能等死了，可是，我不在意，真的，弟弟死了，我也不會獨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已沒有了活下去的信念了。」

    淚水無聲地滴落在地，乾涸的唇微微顫抖。

    「我不恨，我誰也不恨，陌陌，你是對的，上帝是公平的，誰都好，錯了就是錯了，我認錯，我認錯，真的……」亞銀月閉上眼，淚水在臉上留下道道淡痕。

    去他媽的上帝！

    余陌無言面對，心裡仿佛一團亂麻，繞得她喘不過氣來。

    「呵呵，我很開心，真的，很快，我就又可以見到我弟弟了，他也很孤單呢，做姐姐的，終究不應該拋棄他。」亞銀月掙扎著坐起身，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

    「我幫你！」

    「余陌！」

    「別過來！」

    亞銀月伸手阻止住余陌，終是放棄了，重新躺在床上。

    「你朋友是對的，你不能太靠近了，會害了你的，陌陌，我的時間不多了，謝謝你肯來看我，你走吧，我累了，想……」亞銀月看起來真的很累了的樣子，「我想休息了，你走吧。」

    「我送你去醫院。」余陌試圖說服她，雖然她知道這也是枉然。

    「傻瓜……走吧……走吧……」亞銀月低聲呢喃，慢慢閉上眼睛。

    「我們走吧。」顧軒低聲說，慢慢地把余陌拉離。

    「陌陌，你的書我一直都有看呢……寫得……真好……」

    余陌最後還是聽到吧，想再看眼亞銀月，顧軒卻不由分說地把她拉離小屋。

    第13章 欠債還錢

    都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可是余陌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反覆浮現著的都是亞銀月憔悴不堪的臉。人就是這樣，越是想抹掉所想，反而越是清淅，余陌只要一想到，一顆心便沉重起來，大腦亦是更清醒著。

    車夫尼雪夫斯基曾經說過，生活只有在平淡無味的人看來才是空虛而平淡無味的，但是亞銀月也說得對，人生活著是需要信念的，一個人只有物質生活而沒有精神生活是萬萬不能的。

    可是，余陌心裡也很清楚，亞銀月時間不多了。梅毒三期，已經沒得治了。余陌黯然，她不是一個多情的人，但再怎麼說，那也是一條生命的結束。

    漫漫長夜，一夜無眠。

    萬物皆靜，燈光依然。

    G市的高溫依舊。余陌從圖書館出來，還沒來得及坐上公交車，身上已是大汗淋漓了。

    該死的天氣，看來不把大地給烤穿了它是不會罷休的，這個夏天註定難熬，余陌很突然地又想起了亞銀月，霎時，一張俏臉便拉了下來，以至於她沒注意到向她緩緩駛來的車子。

    待到車子停住，車窗被拉下時，余陌才看到一張看似見過的臉。

    很好，是顧軒家的車子，前座仍然是那個老頭，余陌費勁地想了想，顧軒好像稱他為林叔。只是這次，后座沒有那個陽光燦爛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