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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13:21 作者: 寒小期
「人都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就是皮癢了欠的!」溫氏越罵越生氣,索性不管不顧的一頭沖了過去,「就為了一顆菜!再怎麼精窮的人家都不會那麼摳!就你!!寧氏,你給我站住!!站住別跑!!!!!!」
咋可能不跑呢?二嫂當眾表演了個現場版的抱頭鼠竄。
眼見這倆人都竄出堂屋去了院壩上,朱家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勸架的勸架拉架的拉架。王香芹和三嫂更是一疊聲的喚著大嫂,幾次去拉人,卻都被溫氏狠狠的甩脫開去。
「夠了!!」
朱母怒了,操起一旁的小板凳,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溫氏止住了腳步,而二嫂大概是逃習慣了,愣是竄出去有半里地,聽著後頭沒啥動靜了,這才縮頭縮腦的又往回走,卻不敢直接走到院壩上,只站在外頭,慫慫的往這邊瞧。
「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婆婆嗎?」朱母氣到不行,見她這樣,大郎忙上前拽過溫氏,硬是將她摁了下來,夫妻倆都跪在了朱母跟前。
朱母冷笑一聲:「可省省吧,當著我和你爹的面都敢喊打喊殺的,還跪呢,我真怕我受不起。」
溫氏到底只是個婦道人家,被大郎硬是摁住了肩膀怎麼也掙脫不了,一頓滿腔的委屈,嗷嗚一聲哭了出來:「娘你就是小心眼兒!我上回就說過了,不讓六郎讀書那個事兒,家裡的媳婦人人這麼想,你就只怪我一個人,還一直記在心裡頭。你看看,二弟妹都把我欺負成啥樣兒了,我不就砍了家裡幾顆菜嗎?她在外頭罵了我多少難聽的話?還上我娘家村子敗壞我的名聲!像她這麼心腸惡毒的婦人,你不收拾她,你反而罵我!」
二嫂遠遠的站在院壩底下,她倒是聽到了溫氏詆毀她的話,有心想要反駁,可又不敢上前,小心翼翼的湊近了一點兒,可只要溫氏一動,她就立馬縮了回去,慫的一批。
朱母看著這倆媳婦就腦殼疼:「寧氏你過來!」
「噢……」二嫂拖長聲音答應了一聲。婆婆的話她可不敢不聽,因此只能委屈唧唧的挪步走了過來,可她卻不敢靠得太近,一面望向婆婆,一面卻將注意力放到了院壩之外,完全是一副隨時隨地都準備奪路而逃的模樣。
見她這慫樣兒,朱母簡直被她給氣樂了。
其實,朱母一直都知道幾個兒媳裡頭,最能的是大郎媳婦。長媳嘛,本身就得有魄力,要能鎮得住底下的弟妹。二郎媳婦慫是慫了點兒,可正因為她慫,才不敢輕易搞事。至於三郎媳婦,因為進門一年半多了,肚子都沒個動靜,加上娘家那頭既沒錢又不咋在乎她,她別說搞事了,連大聲說話都沒那個底氣。還有四郎媳婦,早先說的那個王香椿是個沒腦子的,可正因為沒腦子反而好拿捏,換成了王香芹後,好是好了,也給家裡帶來了發財機會,卻也一度導致了家裡的失衡。
一個家,尤其是兒孫滿堂的大家族,想要平平穩穩的往前走,互相制衡才是最重要的。
偏生,老朱家早在不知不覺之間就已徹底打破了平衡。
這種情況下,分家是最簡單粗暴的選項。可朱母不想分家,對於一個婆婆來說,一旦分家,哪怕兒子們還願意孝順她,日子也大不如前了。再說了,不就是兒媳婦們之間鬧矛盾嗎?鎮壓即可,這點手段她還是有的。
正好,小食攤兒收了,矛盾又激發了,趁著這個機會,朱母打算重新立立規矩。
朱母看了看倆兒媳婦。
溫氏剛才還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轉瞬就哭得肝腸寸斷。她是真的傷心上了,想想這個月她的日子多慘啊,處處都是憋屈,哪哪都是受罪,可以說她活到那麼大,這段時日是她生平最難捱的了。
再看寧氏,她再度恢復了原先慫噠噠的模樣,一方面不敢違背婆母的意思,她只能儘可能的靠過來,可另一方面又怕大嫂怒起傷人,她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朱母長出一口氣,單就這事兒而言,溫氏的錯處更大一些:「你不想空著手回娘家,不能跟家裡人打聲招呼嗎?一顆菜算得了什麼?可你為啥不直說呢?下次,要是還回娘家,直說!聽到了沒!」
溫氏很大聲的抽泣了一聲:「聽到了。」
「咳咳。」朱父咳嗽了兩聲。
朱母自然看懂了男人的暗示,瞭然的點了點頭。
為啥老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那是因為家務事本來就不是要斷個是非黑白的,更不是要還誰一個公道。說白了,要的是保持家裡眾人那微妙的平衡。身為婆婆,朱母一點兒也不想看到家裡成天吵吵鬧鬧的,她就想把挑事的主兒給摁下去。哪怕你再有道理,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也照樣會被收拾。
她不是衙門裡的青天大老爺,她只是當家主母。
朱母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二郎媳婦,直到把人看得瑟瑟發抖,她才開口:「讓你做買賣你就做買賣,管什麼菜園子?我不是交代你弄那個啥魚燒,你放著正經事兒不做,為一棵白菜折騰那麼久,你能分出個輕重緩急嗎?」
「別告訴我你真就是心疼那兩顆白菜,還不就是捏了你大嫂的把柄,趁這個機會興風作浪。高興吧?得意吧?你大嫂名聲壞了,咱們老朱家有什麼好處啊?從今個兒開始,你只用管灶屋裡的那攤子事兒,別的事情跟你一文錢的關係都沒有,聽到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