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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13:21 作者: 寒小期
鄉下地頭,就算生了病也少有去看大夫的,診費加藥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與其花這冤枉錢,還不如下碗細麵條再臥兩個蛋,啥病都沒了。
「大郎媳婦,辛苦你了,你就給我捏捏肩,我這把老骨頭喲。」
「雖說灶屋的事情交給了老二家的,可我不知道咋的,就惦記你剛嫁過來那年燒的酸辣湯。」
「老大家的……」
溫氏欲哭無淚。
說真的,當婆婆的要對付兒媳婦,哪怕是個繼婆婆,那也是手到擒來的。只是溫氏就不明白了,鬧事的又不止她一個,怎麼就非要把所有的帳都算在她頭上?昨個兒下半晌明明是四個人都在場,她還僅僅是不想讓六郎繼續讀書,那四郎媳婦還惦記著分家呢,到底哪個更過分?
溫氏不知道的是,在朱母看來,是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只要別說出來,誰管你心裡想啥?再說了,昨個兒要不是溫氏挑頭搞事,朱母完全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過日子嘛,本來就是難得糊塗。偏生,溫氏非要將一切都掰扯開了說,心底里藏著的那點兒小心思都擺到了明面上,那朱母還能怎麼辦?不把禍頭子鎮壓了,往後的日子還能過?
就這樣,王香芹和二嫂、三嫂當起了鵪鶉,除了忙活婆婆分派給她們的活兒外,也開始琢磨能做什麼賺點兒私房錢,哪怕要上交一半,那不是還剩下一半嗎?整個秀水村里,誰家跟她們婆婆似的,還允許當媳婦的私藏錢財?
王香芹早就打定了主意,她就想重操舊業----養豬。
少生孩子多養豬,養豬致富,勤勞發家。
至於二嫂和三嫂暫時還未定下主意來,只是在心裡有了個大致的想法。
二嫂的廚藝不錯,她以前還是當姑娘的時候,就常跟她娘一起幫忙給人家喜宴上掌勺。剛嫁到老朱家時,她也還去過幾趟,可這種掌勺並不能來錢,多半都是辦席剩下的飯菜叫她拿回家去吃。可每次端回來的菜都是全家一起分的,統共也就兩碗好菜,家裡人多,一人一筷子下去就沒了。費老大的勁兒就為了吃一口?覺得划不來的二嫂,只有推脫不了時才去幫忙,平常能歇就歇了。
三嫂的情況也差不多,她女紅不錯,平常的縫縫補補是看不大出來的,可她給六郎做的長衫,那是比鎮上裁縫做的都好。可這手藝很難來錢,畢竟鄉下地頭誰家也沒這閒錢請人幫忙做衣服,她又不可能去鎮上開裁縫鋪。思來想去,覺得大概可以做個荷包、繡個鞋墊啥的,賣給偶爾來村裡的貨郎,多少也能賺點兒針線錢。
其實這年頭,幾乎人人都有一門不賴的手藝,可怎麼把手藝變現卻是個難題。
對於怎麼賺錢一事,王香芹是胸有成竹,二嫂、三嫂則是舉棋不定。
相較而言,大嫂溫氏那邊就不同了,她壓根就沒空想這些,朱母快把她給逼死了。偏生,男人跟女人看問題的角度是截然不同的,在大郎看來,又沒打沒罵的,只是讓陪在病床前伺候著,算個啥呢?
因此,在溫氏又一次抱怨後,大郎納悶的問:「你總說娘故意針對你,可這沒來由的,她為啥要這麼做呢?」
「還不是因為我不想讓六郎繼續念書?四弟妹她還想分家呢,娘都沒說她!」溫氏越想越生氣,主要是這幾天她太累太累了,不單是身子骨疲憊,心更累。一個沒忍住,她說出了心裡話,「我看就是後娘刻薄,她故意的!」
大郎扭頭看她,滿臉的不敢置信。
朱家的男丁多憨厚,可憨厚不代表傻,在後知後覺的了解到自己媳婦幹了什麼事兒後,大郎一把拽起她:「走,你跟我一起去給娘賠不是。」
「啥?還要我去給她賠不是?」溫氏氣瘋了,她不想去,可大郎天生就是一把子好力氣,輕而易舉的就將她拖了出去,一直給拽到了正房門口。
敲開門說了來由,大郎就「噗通」一下給朱母跪了,還非要拉著溫氏一起跪倒在地,逼著她向朱母賠罪。
溫氏真的要被氣哭了,可她拗不過大郎,被逼著賠了不是後,一回屋就撲到被子上大哭起來。
後一步回屋的大郎嘆著氣道:「你光知道她是我後娘,咋不想想這其中的緣由呢?我親娘是生完三郎後沒的,那時我才五歲,二郎才兩歲多點兒,三郎剛出生。偏偏那時,咱們老朱家已經分家了,我奶倒是能幫襯一把,可日子總得自己過下去,家裡沒個女人哪兒成呢?可誰能樂意嫁給一個鰥夫呢?還是三個兒子的鰥夫……」
世人常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前頭的孩子日子難熬。
可細想想,後娘也不好當。假如前頭留下的是個閨女,那起碼養些年頭就能嫁出去了,可要是兒子呢?仨兒子呢?好好的黃花大閨女,一進門就給人當後娘,累死累活的把前頭生的兒子們養大,還要給他們攢錢娶媳婦,完了百年之後還不能跟自己男人合葬,圖什麼呢?
溫氏還不服氣,這還能是圖啥?肯定是圖老朱家的日子過得紅火唄。
可她不知道的是,朱家當初可沒三十多畝地。最初,在朱母嫁過來的時候,家裡只得五畝地,還有三個嗷嗷待哺的娃,要不是她將家裡操持得妥妥噹噹,讓朱父能夠一心一意的侍弄土地,又勤儉持家,慢慢的攢錢置辦土地,此時的老朱家將會是另外一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