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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這時候,不說話才是明智之舉。
寧靜芸見金翹不吭聲,負氣的將碗摔了出去,碗應聲而落,碎成渣。
金翹將頭埋得更低了。
寧靜芸覺得無趣,擺手道,「你下去吧。」
苟志這回下定決心,她感受得到,那就一拍兩散吧。
此後,寧靜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時不時讓金翹送信給何梁,何梁年輕,背後有靠山,她往後的日子會順遂很多。
至於苟志,怪他出身不好,借著寧府和國公府的光他有機會回京,但偏偏拒絕了,她哪願意跟他一輩子待在福州。她讓金翹又找了兩個大夫,下定決心要養好自己的身子,然而,天不遂人願,她的病情一直不見好,生產這日更是兇險,肚子發作了兩個時辰都沒任何動靜,產婆是苟志找來的,說話帶著濃濃的福州口音,寧靜芸聽不懂,但看產婆臉色不對勁,她心知不好,抓著金翹不肯鬆手,要見苟志。
是她大意了,她以為苟志拿得起放得下不會勉強他,她從未懷疑苟志會對她暗下殺手,此刻回味過來,她大驚失色,「金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分寸拿捏得准,從未出過差錯,這回不過偶感風寒,吃了藥怎會一直不見好,分明有人暗中做了手腳,苟志,她第一個聯想到的人。
苟志在門口守著,聽寧靜芸說要見他,苟志掀開帘子走了進來,面對寧靜芸的歇斯底里,他眸色黯淡,低沉道,「你肚子裡懷著骨肉,我害你做什麼,你別想多了,平安把孩子生下來。」
寧靜芸疼得滿頭大汗,她定定望著苟志,確認他沒有說謊才收回了視線。
不是苟志又是誰?
苟志站在邊上,幽幽望著不忿恐懼慌亂的她,這件事的確不是他做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不會傷害她,要害她的另有其人,他也剛知道不久。
何梁的亡妻乃清寧侯府嫡女,寧靜芸連何家的底細都沒打探清楚也敢往跟前湊,他真的不堪到她不折手段也要離開自己嗎?
產婆提醒他出去候著,苟志回過神,緩緩走了出去。
寧靜芸追求榮華富貴他心知肚明,譚慎衍早寫信讓他回京,左思右想,他拒絕了,寧靜芸攀龍附鳳,早晚會做出丟臉的事情,他自己不在乎,不能讓她連累了不相干的人,對寧靜芸早年的遭遇他心生憐憫,但相較而言,寧櫻日子更悽苦,寧櫻食不果腹尚且能堅韌不拔,寧靜芸衣食無憂卻養成這般性子,歸根究底,強扭的瓜不甜。
銅鎖站在苟志身後,見苟志沉著臉,他湊上前,小聲道,「大人,您為何不告訴夫人實情?」
何梁娶的是清寧侯府的嫡女程婉清,程婉清隨何梁一道來福州卻不幸沒了命,程家不會善罷甘休,雖然那時候寧靜芸和何梁屋半點干係,從何梁提出續弦程家就查到了寧靜芸頭上,早年,寧靜芸和清寧侯府世子程雲潤還有樁官司,新仇舊恨,程家不會放過寧靜芸的。
寧靜芸久病不愈,就是程家出手的的緣故。
「告訴她有何用,沒了何梁,還有張梁李梁。」苟志牽強的扯了扯嘴角,寧伯瑾和黃氏將幾年前的事兒和他說了,他不計較寧靜芸的一切過往,但她不該不懂收斂,害了榆錢一回不成,又圖毀掉榆錢的名聲,他留不住她了。
銅鎖不做聲了,寧靜芸就是被權勢蒙了心,早晚她會後悔的。
這時候,屋裡傳來聲嬰兒的啼哭,聲音嘹亮,驚起了樹上的鳥兒,苟志拉回思緒,交握在胸前的手緊了緊,便聽產婆道,「是個千金。」
笑慢慢爬上苟志臉頰,「兒女雙全,銅鎖,給京城報信。」
生這個孩子寧靜芸虧了身子,苟志本意讓她好好坐月子,奈何她堅持要離去,剛生下來的孩子,她看都沒看一眼,苟志抱著孩子,讓銅鎖找頂轎子送她出門,時至今日,他很想問寧靜芸是否有一刻是真心和他在一起的,權勢對她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轎子越走越遠,終究,心底的不甘讓他追了上去,「靜芸,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他可能不善表達,不夠體貼,但真心實意想和她做一輩子夫妻,緣分便是如此,遇著了,無論如何都甩不掉。
轎夫停下,默不作聲的低下頭,這種事,當沒聽到是最好的。
風吹動轎子的棉簾,許久,他聽到聲微弱的女音,「喜歡過,不過太短暫了......」
有些事,她不必說明,想來苟志已清楚是何時,昆州那晚,他心繫百姓離去承諾會娶她的那一刻,她真的有被打動,若她斷了腿,或許就那麼懷著感激和慶幸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了,然而,她腿好了。
寧靜芸走了,苟志沒有派人打聽她的消息,他給女兒取名阿實,希望她一輩子都踏踏實實做人,不好高騖遠,平平淡淡過日子。
阿實兩個月的時候,苟志結束福州的任期回了京城,黃氏心疼外孫,信里反反覆覆提了許多回,六皇子入住東宮,福州一切太平,他繼續留下沒什麼意思。
城門口,一顆枝葉繁茂的大樹下立著一位湖綠色紗裙的婦人,婦人不施粉黛,面若傅粉,懷裡抱著個肉嘟嘟的嬰兒,天氣炎熱,嬰兒趴在婦人肩頭,懨懨的提不起精神,這時候,旁邊走來一高大的男子,拍拍手,將孩子抱入懷中,略有指責道,「這麼熱的天,芽芽如何受得住,你去馬車上坐會兒,金桂銀桂在,苟家的馬車走近了會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