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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寧櫻從祠堂出來,瞧見樹梢上一片葉兒懸懸欲墜,隨風左右搖曳著,她才驚覺,秋天到了。
老國公死了都快一年了呢。
「二爺在外邊欠下的銀錢還清了?」寧櫻收回落在樹梢的視線,微微側身,看向身側的金桂,這些日子,她清理府里的下人,金桂幫了不少忙,這時仔細看,才驚覺金桂比早先黑了些,下巴尖了,略微粉黛的臉上透著疲憊。
金桂嗯了聲,左右看了兩眼,確認四下無人後才說道,「國公夫人賣了手裡的聲值錢的物件給填補上了,不過聽青竹院的丫鬟說,夫人身上值錢的物件賣得差不多了。」
說著,她將胡氏私吞譚慎衍母親嫁妝之事一併說了,往回青竹院被白鷺看得牢,她們的人進不去,如今白鷺被譚慎衍抓了,胡氏身邊沒了左右臂膀,院子管得鬆懈了許多。
和寧櫻想的差不多,譚慎平在外邊欠了賭債,胡氏不敢讓其傳到譚富堂耳朵里,只有想方設法自己填補譚慎平虧欠的銀子。
院子裡,兩側的花兒凋謝了,花枝呈頹敗之勢,寧櫻走下台階,慢慢和金桂道,「找個機會傳到國公爺耳朵里,我不想將她逼急了,讓國公爺出面吧。」胡氏沒了白鷺,就跟沒了翅膀的鳥兒,待在自己屋裡,戰戰巍巍,小心翼翼,腦子裡一團亂。
回到青湖院,譚慎衍已經從外邊回來了,六皇子待在蜀王府,事情沒有真相大白,六皇子和六皇妃哪兒也去不了。
譚慎衍靠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翻閱著桌上一疊的帳冊,是前些年胡氏昧下的銀兩,數額巨大,胡氏聰明,著了個厲害的帳房先生為其做假帳,他請來的帳房先生赫赫有名,花了很長時間才把胡氏貪的銀兩核算清楚了,陳帳房說胡氏嫁入譚家管家後,前前後後換了五個帳房,做帳跟寫字繪畫差不多的,有自己的習慣,假帳滴水不漏,他費了些功夫,因為胡氏換帳房先生的緣故,又給他增添了些麻煩。
寧櫻見譚慎衍在,揚手揮退了丫鬟,走到桌前,好奇道,「帳房先生送來的?金桂說母親替二弟還帳,身上的銀兩估計沒有多少了,她貪了錢,我們也拿她沒辦法,何況,這種事在後宅屢見不鮮,大伯母管家也曾貪過公中銀錢,二伯母眼紅,和她鬧了起來。」
譚慎衍抬了抬眉,幽暗的眼底閃過笑意,他指了指身邊的椅子,示意寧櫻坐下,「她貪的銀兩要拿回來是不太可能了,我奇怪她把銀子花去哪兒了,白鷺可不是簡單的人,這幾日吃了些苦頭,但嘴巴緊得很,什麼都不肯說。」
依著他原先的性子,大可以放長線釣大魚,但想到白鷺在後宅,寧櫻容易著了白鷺的道,索性直接把人捆了,何況,有的事情白鷺不說他也查得出來,那間宅子是承恩侯府名下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寧櫻挨著他坐下,掃了眼帳冊,說起老國公的周年祭日來,「祖父的周年是低調些還是準備大辦,大辦的話,得吩咐管家著手準備帖子了,低調些的話,就只請幾家走得近的。」
京城勛貴多,哪怕她為老國公守孝,一年來國公府里的帖子也多,早先宮宴上她生怕皇后娘娘讓她表演才藝,縮著脖子做人,沒想到皇后娘娘壓根沒看她,讓她逃過一劫,她不太想和京城權貴打交道,那些夫人小姐自恃身份,眼高於頂,面上滿嘴規矩禮數,溫和有禮,背過身,都暗暗看她的笑話,嘲笑她登不上檯面。
虛與委蛇,寧櫻不太喜歡。
「這事兒我們說了不算,看皇上的意思吧,帖子的事兒交給福昌去辦,京城圈子什麼情形你心裡清楚,喜歡就說幾句,不喜歡就算了,不用勉強自己。」譚慎衍放下帳冊,拉起寧櫻的手,揉了揉她眉心,說道,「你姐夫的任職文書下來了,年後上任,那時候寧靜芸生完孩子,不知願不願意和他一起。」
福州金礦出了事,有人暗中斂財,而且對方的身份暴露了,的確是承恩侯府在暗中運作,齊老侯爺身為內閣閣老,公然插手金礦的事兒,查出來,齊家滿門抄斬,苟志任福州同便是奔著查清這件事情去的,苟志問他有沒有想幫忙的,譚慎衍覺得福州不錯,苟志恩怨分明,他介紹了幾個江南茶商給苟志,幫苟志解決了昆州茶葉售賣的問題,苟志一直想找機會報答他,回京後找過他兩回了。
以苟志有恩必報的性子,不把這個人情還清了,心裡估計不上不下,他這才提了福州。
寧櫻不知福州的局勢,只想到福州臨海,海鮮豐盛,有水源的地方莊稼收成好,以苟志的能耐,兩三年就做出政績了,至於寧靜芸,捨不得受罪,千里迢迢回京想為苟志謀劃份好差事,明年讓她去福州,她估計不樂意,「姐姐可知道這事兒了?」
「不知道,苟志的意思是你姐姐懷著身孕,暫時不和她說,離京的時候再和她解釋,這些日子,她到處參加宴會結交權貴,心裡下了番功夫,可惜,沒人買她的帳。」譚慎衍想起寧靜芸被眾位夫人明嘲暗諷的表情,嘴角勾起了笑,寧靜芸在清寧侯府做小妾的事情沒有大肆傳開,可京里的夫人們不是傻子,稍微一查就知道事情是怎麼樣的,如何肯與作賤自己去給人做妾的人往來?
寧靜芸走的路子,都行不通。
「左右是她的事情,和我無關,她去不去福州我也管不著。」十一百日宴的時候她見著寧靜芸了,較之前憔悴了許多,挺著肚子,和柳氏相談甚歡,寧靜芸想寧伯庸借朝堂的關係幫苟志疏通下,對柳氏阿諛奉承,她在邊上瞧著都覺得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