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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皇上冷哼,語氣多有感慨,「你倒是找藉口,清寧侯是個孝子,上邊有他老娘壓著,兒子驕縱成性他也沒膽子過問,你倒好,下手不留一點情面,虧得清寧侯知道站不住理,沒當面和你撕破臉,否則……」
「侯爺心如明鏡,不會和微臣一般見識。」衝著程雲潤在避暑山莊對寧櫻做的事兒,死一百次也不足惜,程雲潤能活著,已是他看在清寧侯的面子上了。
說了會兒朝堂上的事兒,皇上有些乏累,屏退身側的宮人道,「你們下去吧,朕和譚尚書商量點事兒。」
宮人們翼翼然退下,步伐輕緩,於木板上沒有擦出絲毫聲響。
殿內空蕩安靜,只余翻閱奏摺的聲響,半晌,上首傳來皇上滄桑厚重的聲音,「你還與朕說和皇后無關,瞧瞧彈劾你的摺子,可都是她平日籠絡的人,朕留著她的皇后之位已是仁至義盡,沒料到,她膽敢加害……」
皇上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兩個字,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當年他身為皇子,無法給她名分,依著先皇的意思娶了名門望族家的小姐,後來才知,所謂的名門望族不過是外邊人的封號,其人心如蛇蠍,無惡不作,擔不起溫正恭良,柔嘉淑順的稱讚。
譚慎衍不動聲色的闔上手裡的摺子,小聲道,「皇后娘娘的為人,微臣不予置評,但三皇子性子純良,微臣和其一起長大,他的為人,微臣是明白的。」
皇后娘娘為先皇守孝,是皇家承認的皇后,皇上如果做出什麼事情,整個朝堂都不太平了,女為母則強,早年皇上獨寵明妃,嫉恨明妃的何止是皇后?有韓家的例子在前,譚慎衍擔心再為他人做了嫁衣。
大皇子手疾,四皇子身子孱弱,五皇子生母不顯,他派人查三位皇子去了,誰是背後之人,不久就會有結果,現下不是輕舉妄動的時候,一著不慎,皇上多年的隱忍就付諸東流了,思及此,他勸皇上道,「明妃娘娘最大的心愿莫過於您和六皇子好好活著,您莫讓她擔心才是,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是您教微臣的。」
提及明妃,悲痛欲絕的眸子裡閃過陰狠凌厲,雙手握緊成拳,手裡的奏摺變了形,而緩解不了皇上心中的恨,「明妃的仇,朕記在心裡,揪出幕後真兇,不管是誰,朕決不饒過。」他視若珍寶的女子,最後走得如此悽慘,如何讓他不恨。
示意到自己的失態,皇上鬆開手,岔開了話,「你妻子和岳母如何了?」
譚慎衍低下頭,輕聲道,「體內的毒素清楚乾淨了,只是背後之人沒有蹤跡,微臣給韓將軍去信,決定雙管齊下,藏得再深,總會有蛛絲馬跡。」韓愈和達爾內里串通製造混亂,變賣軍營糧草,韓愈無論如何都不想朝廷派人去劍庸關參與此事,但實際的走向卻和韓愈的初衷背道而馳,定是韓愈身邊人作祟,矛頭指向溫副將,那位被他砍頭的副將,種種巧合,好似精心設計的一般。
早先他沒回過神,前兩日才覺得不對勁,已經派羅平去了劍庸關,溫副將的死是他所為,背後有沒有人推波助瀾,很快就有答案了。
「那就好。」皇上面無表情,眼裡卻不乏遺憾,他如果早日察覺明妃中毒,有薛慶平父子在,明妃就不會死,追根究底,是他的錯。
譚慎衍驚覺皇上反應不對,遲疑片刻,關懷道,「皇上保重龍體,別讓何時有心人得逞,六皇子,需要您。」
皇上失了神,六皇子需要他,明妃留下的,只有六皇子了,他要好好護著他,不辜負明妃的叮囑,以及他對明妃的承諾才是,於是,他道,「朕心裡有數,你著手去查吧,明日早朝,朕該有所行動了。」
譚慎衍蹙眉,抬眉掃了眼書案前疲憊倦怠的皇上一眼,心下不認可,但他是皇上,伴君如伴虎,譚慎衍不敢忤逆他,福身退了下去。
外邊,日頭更盛,青石磚鋪造的地面水漬乾涸,顏色新亮,他望了眼遠方的宮殿,緩緩走了出去。
寧櫻本以為譚慎衍要忙到很晚,但看他回來得早,心裡好奇,欲擱下手裡的筆,譚慎衍動作比她還快,三步並兩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你畫你的,別斷了你的情緒。」
寧櫻畫的是寫意畫,全靠腦中想像,斷了思路,再提筆,畫出來的花草樹木都會不同。
寧櫻點了點頭,其實,他把話說開了後,寧櫻心底並未覺得有彆扭的地方,相處起來仍舊和之前一樣,上輩子的她不夠坦然從容,如今不會了。
而他,巧舌如簧,和那個惜字如金的侯爺也大不一樣,他們,懂得如何與對方坦誠布公的交流,有商有量,才是夫妻相處之道。
寧櫻端著調色盤,慢慢繪出蜀州的村莊,順便問起刑部監牢死人的事兒,譚慎衍沒有瞞她,一五一十和她說了,寧櫻思忖一番,對方行事沒有絲毫蛛絲馬跡,其城府深不見底,怕是謀劃多年了,放眼京城,她覺得除了皇后娘娘沒有其他人做得出來。
寧櫻心裡還好奇一件事,「記得回京後我找薛哥……」話說一半,看譚慎衍臉色有變,急忙改了口,「找小太醫為我娘診治,他拒絕了我,第二次,小太醫來寧府,是不是受你所託,你知道我娘是中毒?」
那會她擔心黃氏得了疑難雜症,只有薛墨能救她,所以才去求薛墨,沒料到是中毒。
而薛墨第一回診脈,後來又重新診脈,明顯是出現了偏差,譚慎衍知道她們中了毒,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