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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當然,御史台不敢如此直白,明面端著大義,字字珠璣,言之鑿鑿,用詞華麗多了。
譚慎衍翻開信件,是晉州的,去年在晉州金礦作亂的人是晉州總兵的外侄,葉康,早前戶部葉大人的庶子,福昌眼神掃過信件,又回稟起晉州的事兒來,「葉康生得尖嘴猴腮,猥瑣至極,做的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此人沒什麼腦子,偏生在金礦一事上極懂得遮掩,其姨娘和宋總兵後宅的小妾是一條道上出來的,兩人頗有惺惺相惜的意思,認了姐妹,早年葉家在京城,兩人以信往來,葉大人嫡子死後,覺得不能手刃仇人,心灰意冷謀官外放,領著全家人去了晉州,葉康這才靠上了宋總兵的關係。」
葉康姨娘出身低微,自小就是被人圈養調教服侍人的,這種女子姿色嫵媚,知音識曲,紅袖添香,京城稍微重規矩的人家都不會允許這種女子進門。
福昌又小聲把葉家的底細說了,這位葉大人次子當年死於喝茶中毒,和工部周大人一家有些恩怨,那位葉二少爺,就是死在韶顏胡同周夫人陪嫁的鋪子,周夫人的鋪子被譚慎衍買了,和寧櫻的茶水鋪子隔街相望。
譚慎衍想起來確有其事,看完信件的內容,緘默不言,又拿了下邊一封信件,神色微冷,「不枉費你在晉州挖了幾個月的金礦,葉大人次子死在周家人手裡,雖是過失但兩家的仇恨結下了,葉康私底下和周家往來過密,內里的關係你查清楚了,至於晉州總兵,別打草驚蛇。」
驚動了宋家,六皇子所謀之事就暴露了,如今的皇子中,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有資格繼位,三皇子乃皇后所出,這兩年贏了不少人支持,呼聲最高,照理說他該把矛頭對準三皇子,但譚慎衍隱隱覺得不對,有二皇子的事情在前,他不敢輕舉妄動,背後之人借他的手除掉了韓家,支持三皇子的人大多在京城,且根基深厚,想要撼動那些百年世家,談何容易。
三皇子性子純良樸實,坐上那個位子會是明君,奈何皇后娘娘犯了錯,拖累了三皇子。
對三皇子,譚慎衍按兵不動,是好是壞,總會露出尾巴的,他的目光在信件葉康二字上,神思微動,「派人把消息露給葉大人,看看他對葉康是個什麼態度,事情隱晦些,別驚動了人。聲」
福昌點頭,說起寧老夫人的病情,遲疑道,「薛世子說老夫人的病不是無藥可解,但老夫人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他不會給解藥的。」
想到薛墨對寧老夫人的厭惡,要薛墨出手相幫,絕無可能。
高牆宅院齟齬多,婆媳,妯娌,像寧老夫人害自己孫子孫女的還真是少見,寧老夫人真是咎由自取。
譚慎衍充耳不聞,取出火摺子,夾著信紙,片刻的功夫,手裡的信紙燃成了灰,三封信化為灰燼,屋子裡煙霧縈繞,譚慎衍的臉在煙霧中晦暗不明,福昌不懂譚慎衍的意思,小心翼翼站在邊上,低眉順目,等著譚慎衍差遣,暗道,以薛墨的性子,譚慎衍要他出手救人,庫房的奇珍異寶只怕都不成,需得老國公年輕那會打仗奪回來的那些寶貝才行。
譚慎衍收了火摺子,繼續拆桌上的信件,一封封看完信件,其中還是福州的,韓愈被發配到福州,沒有召見,一輩子不得回京,這是他和韓愈商量好的,他保住韓家,韓愈得為他所用,順便找出陷害韓家的幕後黑手,韓愈來信說福州沒有異動。
坐了會,瞅著時辰不早了,譚慎衍才起身,沒再提寧老夫人之事,福昌心領神會,譚慎衍是默認薛墨的做法,寧老夫人必死無疑了。
雪大了,不一會兒,滿院蓋上了層白色,白雪皚皚,蕭條肅冷,寧櫻回想起她和黃氏的悽苦的上輩子,只覺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苦難的根源竟然是中毒,她倚著玲瓏雕花的窗欞,好看的眉輕輕攏著,美目含愁,惹人憐惜。
譚慎衍進屋,瞧見的便是美人托腮,眉眼如畫的望著窗外飄零的雪,漫天飛舞的雪花,在她的凝視下,愈發肆虐恣意,他挑了挑眉,眸子裡的凜冽轉為暖意,上前拉了她的手,擔憂道,「看什麼呢,手都凍成冰了。」
寧櫻嘆了口氣,不知為何解釋,千言萬語,化為聲嘆息,「沒什麼,處理完事情了?」
「完了,我讓廚房燉了羊肉湯,待會你多喝些,今年怕是比往年冷。」譚慎衍捧著她的手,吩咐金桂取個手爐為寧櫻暖手,心裡大致懂寧櫻的感受,原來以為自己有疾病,不知何時會發作,懸著一顆心不上不下,到頭來,不過杞人憂天,所謂的疾病是有心人下毒害的,換做誰,都不太受。
「老夫人的事情你別想了,順其自然吧。」
寧櫻已經出嫁,不用為寧老夫人守孝,黃氏懷著身孕,三月便要生產,即使守孝,也不用太過嚴苛。
望著譚慎衍的俊朗如斯的臉,她又想起了許多事,比如薛墨她第一次上門求薛墨為黃氏看看病,薛墨沒答應,第二次,薛墨卻應得爽快,她在南山寺遇襲,譚慎衍恰好就出現了,往回看沒什麼,如今卻經不起推敲,太多的巧合湊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莫不是,他早就知道自己和黃氏是中毒,所以薛墨在一而再再而三的確認?
她目光清亮,臉若朝霞,看得譚慎衍心口一軟,低下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吻,「祖父百日後,我待你去臘梅園摘臘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