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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如花面色一白,手還捂著寧靜芳手指,身子瑟瑟發抖,哆嗦著唇求饒道,「求小姐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往後再也不敢了。」

    寧靜芳低頭看向被染紅的手絹,沉默不言,如今的她經不起一丁點閒言碎語,傳到柳家人口中,她們可不會給自己機會,鐵著心道,「你去院外伺候吧。」

    言外之意就是留她在芳華園,但入屋是不能了。

    如花身子一軟,攤坐在地。

    寧靜芳收拾了針線籃子,穿上石榴色滾邊襖裙,起身朝外邊走,如今想來,當時她心悅薛墨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薛墨丰神俊逸,姐夫是最受寵的六皇子,他的親事,註定是和權貴之女有關的,薛墨哪會看上自己?

    院子裡的丫鬟們看寧靜芳發落了身邊最受重用的丫鬟,皆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瞅著寧靜芳走出院子,大氣都不敢出,寧靜芳從莊子回來,性子變了許多,看似好相與了,實則心裡主意比誰都大,早先服侍的丫鬟婆子被換了七七八八,眾人哪敢忤逆她,看地上跪著的如花面如死灰仿佛看到自己的命運,不敢懈怠,急忙找事情做。

    院裡堆積的雪漸漸融化,樹梢生出了綠芽,春意滿園。

    寧靜芳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竟然走到桃園來了,她對薛墨心裡已沒了期盼,柳氏說人的一生總會遇到一兩個如鏡中花水中月的人,帶給你最美的憧憬,薛墨於她便是這樣的存在。

    桃園周圍栽種了好些不知名的花草,是寧櫻去昆州後,寧伯瑾尋回來的,望著拱門上貼著的木牌,寧靜芳有片刻的猶豫,見守門的婆子探頭望來,她咬咬牙,鎮定自若的繼續走,兩側的婆子面露訝然,欲言又止的望著她,寧靜芳神色一滯,抬手梳了梳額角並不凌亂的頭髮,掩飾自己慌亂的情緒道,「我找六姐姐說會話,可是不方便?」

    兩婆子面面相覷一眼,搖了搖頭,歪頭看向院裡,小聲道,「六小姐正在作畫,小太醫來了,三爺和三夫人也在,七小姐進去吧。」

    薛墨如今是皇上親封的世子,地位不同,寧伯瑾和黃氏理應在的,不知為何,寧靜芳鬆了口氣,她如今的身份,單獨見薛墨不合適,心裡沒了念想,藏頭藏尾總讓人疑心,別無他法才走了過來。

    院子裡的一株桂花樹下,薛墨坐在長凳上,手搭在寧櫻手腕上,態度認真,溫潤如玉的側顏精緻如畫,寧靜芳攪了攪手裡的帕子,深吸口氣,緩緩走了進去,臉上掛著得體的笑,「三叔三嬸,來客人了啊……」

    寧伯瑾被薛墨嚴肅的神色嚇得提著一顆心,生怕寧櫻哪兒不舒服出了毛病,猛地聽到寧靜芳喚他,他身子一顫,手裡的茶杯晃了晃,茶水溢了出來,回眸看是寧靜芳,笑著道,「靜芳來了?是小太醫,來為你六姐姐診脈。」

    對府里的侄子侄女,寧伯瑾多是隨和的,吩咐丫鬟抬凳子出來讓寧靜芳坐,沒想那麼多,順勢道,「你來得巧,順便讓小太醫給你看看。」

    寧櫻蹙了蹙眉,抬眉盯著寧靜芳,她的目光並未在薛墨身上滯留,眼神坦坦蕩蕩的,寧櫻不知寧靜芳想什麼,要說寧靜芳來找自己說話,寧櫻心裡是不信的,寧靜芳此來的目的是薛墨吧。

    「三叔別擔心,我身體好著呢,我來找六姐姐詢問花樣子的事兒,倒是不知桃園來客人了。」寧靜芳徐徐上前,給薛墨見禮,「小太醫,別來無恙。」

    她被人剪了頭髮,劃傷臉頰,皆是薛墨所為,薛墨自己都承認了,被喜歡之人傷害,寧靜芳心裡恨過,後又覺得薛墨沒錯,她喜歡薛墨是她的事兒,和薛墨無關,薛墨為寧櫻出頭也沒什麼不對,都有自己的緣由。

    薛墨斜著眼,溫和的臉上閃過不悅,一瞬即逝,很快掩飾了去,不冷不熱的點了點頭,「七小姐面色紅潤,的確不像生病之人。」

    言外之意沒必要把脈,薛墨耐著性子為寧櫻診脈是受人所託,而且,寧櫻嫁給譚慎衍,怎麼說也是自家人,他對自家人有耐性,對外人就沒那麼多耐心了。

    寧伯瑾訕訕,笑著接話道,「小太醫說沒事兒就一定沒事兒,靜芳,坐吧。」

    暖陽當空,偶來的風夾雜著絲絲涼意,卻不至於涼入人心,聞媽媽提著凳子出來,放在寧靜芳身側,躬身道,「七小姐請坐。」

    薛墨說話不近人情,換做往回的寧靜芳早就委屈得紅了眼了,可能對薛墨的態度早有估量,心裡倒是沒那麼難過,視線落在旁邊桌上鋪展的畫作上,畫上的樹木,桌椅,在初生的陽光下散著既清涼又溫暖的氣息,明明該矛盾的,在畫裡表現得恰到好處,竹木長凳上,一半籠罩在朝陽下,另一半還淌著樹枝滴落的露水,暖與冷,剛剛好。

    「三叔,您畫的嗎?」寧靜芳知道自己三叔有兩分閒名,書法繪畫都不錯,她語氣狐疑是守門婆子說的話,守門婆子說寧櫻在作畫,何時,寧櫻的繪畫功底如此精湛了?

    她的話落,幾人都望了過來,寧靜芳不好意思的笑笑,只聽寧伯瑾驕傲道,「是你六妹妹畫的,乍眼瞧上去,的確有幾分大家風範,我都快比不上她了。」

    寧伯瑾是謙虛的說法,寧櫻畫得再好,畢竟少了些見識,且運筆上稍顯生疏,他稱讚寧櫻,是認為寧櫻在她的年紀里,功底怕數一數二的好了,年紀漸長,閱歷深厚,畫作精益求精,寧櫻在繪畫上的造詣遲早會超越他,寧伯瑾相信這點眼光他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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