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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寧府落難,府里的下人被發賣出去一大半,桃園的人卻沒什麼變化,聞媽媽感覺到,院子裡的人都變得小心翼翼許多,想來是擔心被發賣出去,提心弔膽的懸著一顆心不上不下,守門的丫鬟也不例外,聽了聞媽媽的話,二人微微頷首,輕聲道,「奴婢知道了。」

    天空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銀裝素裹的院子籠罩在白茫茫的天地中,秋水來兩回桃園,奈何寧櫻都睡著,她索性不回去了,轉去聞媽媽屋裡說話,聞媽媽是寧櫻奶娘,一人一間屋子,在偏院的正中,聞媽媽正握著鉗子,圍在炭爐前取暖,秋水彎腰,輕輕進了門,順勢脫下身上的襖子,「太太差我來問問,小姐夜咳的毛病可好了?」

    聞媽媽抬頭,看是秋水,朝她招手,示意她坐下,將跟前盤子裡的瓜子花生往外推了推,嘆氣道,「沒好呢,小太醫說小姐身體好好的,夜咳怕是心病,他也沒法子。」

    昨晚寧櫻在床上來來回回翻身,睡不著,自然不會咳嗽,睡著了,該是控制不了的,吳媽媽和她說了許多寧櫻在莊子上的事兒,從沒提起過咳嗽,而且,寧櫻的咳嗽是回京後才開始的,聞媽媽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

    秋水順其自然的坐下,伸出手,放在炭爐邊暖了暖,擔憂道,「小姐的心病莫不是太太和五小姐?金桂和太太說了些事兒,五小姐曲解太太的意思,差點毀了六小姐的親事,還在譚侍郎跟前說六小姐的壞話,這哪是親姐妹?分明是見不得對方好的仇人,五小姐的性子,沒救了。」

    寧櫻是秋水看著長大的,跟自己孩子似的,尤其寧櫻從小就是聽話懂事的,秋水和吳媽媽她們格外疼她,對黃氏讓寧櫻去昆州的事兒,她心下存著不滿,尤其得知昆州地震,秋水更是放心不下寧櫻,主僕有別,打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心裡是偏著寧櫻的,黃氏斥責她護短,寧靜芸一個人在寧府靠著老夫人臉色過活,日子難過,因而黃氏想方設法的補償寧靜芸,秋水心裡明白,能體諒黃氏的做法,但仍然為寧櫻感到難受,好在寧櫻沒事兒,不然的話,三房,就徹底毀了。

    孩子對一個家來說是幸福的源泉,寧櫻有點三長兩短,黃氏活不下去,寧伯瑾也整日懨懨,三房不是毀了是什麼?

    聞媽媽又嘆了口氣,抓了捧花生放手裡剝著,「五小姐在太太跟前還懂得裝柔弱,離開京城後,處處和六小姐對著幹,好在大少爺明理,不然的話,會被多少人看笑話,起初我也懷疑太太如何想起讓六小姐去昆州送親,原來中間還有事,在劍庸關,譚侍郎和六小姐大打出手,譚侍郎,是個面冷心軟的。」

    譚慎衍對寧櫻的愛慕,聞媽媽看在眼裡,譚慎衍對寧櫻可謂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這點劍庸關的人都知道,不管什麼,有個知冷知熱的丈夫才是女人一輩子最好的歸宿,離開娘家,往後的日子只要靠丈夫的態度過日子,寧櫻有老侯爺護著,有譚慎衍寵著,在青岩侯府的日子該是順遂的。

    「那就好,清晨,大少爺匆匆忙去榮溪園找老爺和老夫人,往後三房合在一起過日子,三爺聽說後直稱讚大少爺是個有遠見的,大夫人因著七小姐的事兒對六小姐心有芥蒂,她管家,之後會拿桃園的下人說事兒,太太讓我告訴你一聲,桃園的下人不會有變動,這些是太太為六小姐挑出來的陪嫁,往後很多人都要跟著去青岩侯府的,你安撫住他們,別讓他們心慌意亂出了岔子導演之王。」秋水轉著手,待冰冷的手暖和些了,才拿起一顆花生,慢條斯理的剝著。

    府里小姐少爺身邊的丫鬟奴才都相應的減少了,黃氏不動桃園的人便是有陪嫁的心思在裡邊,柳氏拿公中銀錢不夠說事,黃氏會自己掏錢貼補桃園,她來桃園就感受到了下人們的震動,估計怕被賣出去才戰戰兢兢的。

    聞媽媽不知曉還有這事兒,頓了頓,抽回放在嘴邊的花生,「我知道怎麼做的,榮溪園有了結果,接下來怕要請大家過去說話,用不用把六小姐喚起來。」

    「不著急,估計要等晚上了。」

    晌午後,寧櫻才悠悠轉醒,屋裡暖和,她掀開被子,聞媽媽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寧櫻的角度看去,才發現滿頭青絲中有了根銀髮,寧櫻一怔,坐起身,瞅了眼大雪紛飛的窗外,「奶娘,往後針線活給金桂她們吧。」

    聞媽媽為了讓黃氏和她早日回京,輾轉許多府邸做下人,這份忠心,值得她動容。

    「小姐醒了,奶娘操勞慣了,不找點事情做渾身不舒坦。」聞媽媽站起身,收了針線籃子,順勢將小凳子踢進床底,轉身放好針線籃子,拿出床底的繡花鞋,這才扶著寧櫻起身,說了榮溪園的事兒。

    寧櫻清楚寧成昭的想法,他是寧府的長子,希望寧府能振作起來,「大哥性子爽朗,他開了口,就由著他吧。」不說寧成昭,就是她自己得知寧國忠的事情後也明白了一個道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是寧府的小姐還能成親,而黃氏是嫁進來的媳婦,命運和寧府拴在一起,寧國忠和老夫人活著是不可能分家的,如今榮溪園那邊掀不起風浪了,合在一起沒什麼不妥,依著柳氏的意思,合在一起,各自的廚房也不用拆了,平日錢財放在一處,逢年過節湊一堆吃飯,沒什麼不妥。

    經過貪污之事,寧國忠蒼老了許多,老態龍鐘的臉上競顯疲態,不過嚴肅凝重的臉頰倒生出幾許和藹,和老夫人坐在拔步床上,嘴角輕輕笑著,「成昭和我說了往後的打算,合在一起過日子,平日的開銷用度算在榮溪園,我尋思著把庫房收藏的古玩全部變賣了,悠玉閣給的價格地道,賣了那些,過幾年,待風聲小了,在京城買幾個鋪子,白手起家,往後等我和你娘死了,給你們三兄弟留個念頭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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