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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苟志性子耿直憨厚,寧靜芸貪慕虛榮,逢高踩低,她既然捨得眼下的親事,他樂於出手。

    寧靜芸一怔,冷冷一笑,「你急著斷我的後路,是在怕什麼嗎?」

    譚慎衍把玩著手裡的玉佩,大拇指和食指輕輕摩挲著,擦去上邊凝固的血漬,他能怕什麼,寧櫻在他身邊跑不了,他不想寧櫻為了黃氏難受,寧櫻心裡多在意黃氏,在得知黃氏的想法後就有多難受,哪怕,黃氏可能沒有堅定換親的心思,但在寧靜芸的親事上一定有其他的心思。

    他在福盛跟前篤定黃氏沒有換親的想法是顧及寧櫻的感受,無風不起浪,黃氏一定在寧靜芸跟前暗示過什麼,依著寧靜芸攀龍附鳳的心思,多半是她挑起的。

    「不急著回答,是被我猜中了,你知道你喜歡的女子是什麼樣子嗎?蛇蠍心腸,見死不救,危難時扔下我一個人逃生,老侯爺要的能撐起青岩侯府後宅的主母,她做得到嗎?」寧靜芸捏著手,膝蓋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她恨不能遭罪的是寧櫻,而她活得好好的,什麼事兒都沒有。

    偏偏,寧成昭先帶著寧櫻走了,明明,該從二樓跳下去的是寧櫻而不是她。

    吳媽媽在邊上聽寧靜芸竟是想壞了寧櫻的親事,急於為寧櫻說話道,「五小姐錯怪六小姐了,六小姐沒有放下您不管,吳琅衝進來就是六小姐吩咐的。」

    「閉嘴……」不知是因為疼痛難忍還是其他,寧靜芸的嘴角掛著猙獰的笑,「你是我娘派來伺候我的媽媽,不也是拋下我一個人先跳下去了?你不想服侍我,何必假惺惺跟來,之後和你的六小姐一道回京吧。」

    吳媽媽面色一僵,眼角堆積了細密的皺紋,張嘴想為自己辯解幾句,那時候樓梯口的蠟燭熄滅了,寧靜芸捨不得放錢財和首飾的盒子,她是想拉著寧靜芸一起跳給寧靜芸當肉墊子,沒成想她的手伸至半空,自己身子一歪先掉了下去。

    然而,知道她自己說什麼寧靜芸都不會相信了,她眼眶一紅,慢慢的低下了頭,寧靜芸真落下腿疾,她如何有臉回京向黃氏交代,黃氏把寧靜芸交到她手上的時候極為放心,沒想到,他卻辜負了黃氏的託付。

    屋內一陣寂靜,吳媽媽的嗚咽聲便顯得有些大了,譚慎衍斂著眼瞼,盯著手裡的玉佩,玉佩上的鮮血被他擦乾淨了,細看才知留下了一小塊淚痕,玉是天然璞玉,請京城最有名的玉匠打磨的,如今有了瑕疵,譚慎衍斂神道,「我的話說得很明白了,你不想嫁給苟志那就不要嫁,不是三夫人和櫻娘欠了你,你去了莊子,三夫人手裡有銀子,櫻娘不會生了病沒人照顧,還要去當鋪當了首飾才有錢請大夫,櫻娘不記事,她身邊服侍的人都記得明明白白,準確來說,是你欠了三夫人和櫻娘,你要作死,我幫你。」

    丟下這句,譚慎衍站起身,接過福盛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漬,警告道,「被我發現你敢利用身邊的人,你的下場,不只是斷兩條腿,我有的是法子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程雲潤,你不陌生吧,他該沒瞞著你一些事兒,你想試試那種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日子的話,我成全你。」

    他的語氣甚是輕描淡寫,卻讓寧靜芸像被什麼定住似的,動彈不得,微紅的嘴唇又轉為青色,白皙的臉頰依稀能看到跳動的青筋。

    話完,他若有似無的瞅了眼臉色忽紅忽白的卓嬌,涼唇微啟道,「你也一樣。」

    卓嬌身子一顫,被譚慎衍深不見底的眸子掃過來,雙腿不自主的發軟。

    直到譚慎衍走了,屋內,許久皆沒有人說話,若有所思的低著頭,面容黯淡無光。

    福盛跟在譚慎衍身後,見譚慎衍望著遠處的山巒,神色淡漠,他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卓小姐怎麼處置?」

    「送回京城,卓家養女無方,留在卓府禍害自己人吧。」

    福盛點頭,待譚慎衍走了,他才抬頭,順著方才譚慎衍的目光看去,山巒之上,隱隱有灰白的光乍現,天快亮了。

    不知昆州又是何光景。

    寧櫻醒來已經是落日時分了,腳下的不時有餘震,她看了眼靠床而坐的譚慎衍,他低頭望著手裡的公文,修長的睫毛如扇子似的鋪蓋,掩了眼底的煞氣,側顏溫潤如玉,如清雋的書生,她手伸出被子,驚覺袖子顏色不對,該是換過的了。

    她一動,坐在小凳子上的譚慎衍就轉過了頭,溫和的笑著,「你醒了,傍晚了,我讓金桂弄點吃的來。」

    說完,隨手將手裡公文扔在地上,伸出手扶著她起身,寧櫻搖搖頭,抬腿想自己翻身坐起來,才感覺到腳上傳來蝕骨的疼,她皺了皺眉,便沒拒絕譚慎衍伸出的手。

    譚慎衍雙手撐著她腋窩,微微一抬就把人抬著坐了起來,柔聲道,「你腿受了傷,近日不能下地走動了,否則會傷著骨頭。」

    薛墨給的瓶瓶罐罐多,他早上給寧櫻塗抹過藥膏,大夫的醫術他信不過,只能暫時將就著,等薛墨來就好了。

    寧櫻昨晚看過兩眼,有些慘不忍睹,此時擔憂起來,留下後遺症怎麼辦,「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不會。」譚慎衍往她身後靠了個軟枕,朝外吩咐傳膳,和寧櫻說道,「你聽我的話好好養著不會出岔子。」

    寧櫻聽他語氣篤定,心安不少,烏黑的眼珠一轉,打量起帳內的情形,離床五六步遠的地方有一張書桌,上邊堆積著各式各樣信件,書桌邊的椅子上墊著方形的糰子,糰子被人坐變形了,想來是譚慎衍常坐的緣故,「昆州的情形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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