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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苟志收到寧成昭的信,帶著人在城門口等著,雨停了,湛藍澄澈的天空下懸著一彎彩虹,如五顏六色的拱橋,鮮艷明媚,金桂跳下馬車,抬頭遠望時忍不住驚呼了聲,寧櫻掀開帘子,也瞧見了,雨後天晴,彩虹懸空,甚是漂亮,忍不住感慨道,「衝著這番美景,不枉走這一遭了。」
苟志時常去周圍的村子轉悠,人曬黑了許多,周正的五官稜角分明,身形清瘦,卻更顯得神采奕奕,他走上前,笑著給寧成昭作揖,「大少爺一路行來,怕是諸多不習慣吧。」
寧成昭這會頭有些暈,由身側的小廝扶著,如實的點了點頭,「聽古人言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此刻才知,古人也有狹隘的時候,沒來過昆州,便認為蜀州的路是最難走的了。」
寧櫻踩下地,站在苟志跟前打量幾眼,笑著打招呼道,「苟哥哥,好久不見。」
苟志一怔,看清是寧櫻後,黝黑的臉上帶著幾許溫和的笑,「櫻妹妹長高許多,女大十八變,我差點沒認出來。」
寧成昭回以一個認可的表情,丫鬟都下來了,寧靜芸的馬車卻沒有動靜,寧成昭皺了皺眉,朝另一輛馬車道,「五妹妹,到昆州城了,下來見見你苟家哥哥。」
苟志認寧伯瑾黃氏為乾爹乾娘,寧成昭的一句苟哥哥沒有錯,而且,寧櫻也是這般喚苟志的。
緊接著,嚴嚴實實的帘子掀開,露出吳媽媽稍許蒼白的臉頰,「大少爺,五小姐身子不適,怕是沒力氣走路了,不如先找塊地安置下來,待五小姐休息好了再說?」
吳媽媽被顛簸得頭暈腦脹,從蜀州回京也不見她暈車,此刻卻是氣力不足。
寧成昭歉意的瞅了眼苟志,看他面色鎮定,臉上沒有絲毫不快,才說道,「成,你服侍著五妹妹,我們進城找住處。」
寧櫻也不上馬車了,而是跟在寧成昭身後,四處打量著昆州城,和欽州城比起來,昆州窮得太過了,青石磚的街道有石磚碎裂,低洼處積了雨,兩側的房屋有些年頭了,門牆陳舊不堪,鋪子外飄著的旗子經歷過風吹雨打,早已沒了本來的顏色,房屋矮小,密集的排列著,參差不齊,使得街道寬窄不一,凌亂無章,絲毫沒有對稱的美感。
街上只有零零星星的行人,她們皆縮著脖子,好奇不已的打量著她們,看兩眼又轉過頭,在她們身後指指點點,昆州欽州蜀州方言有相通的地方,寧櫻能聽懂些,卻不足以理解她們的意思。
苟志和寧成昭說話,寧成昭書信里讓他挑個最近的日子,他找縣衙的主簿看過日子,五日後就不錯,縣衙後宅素來乾淨整潔,隨時都能搬進去住,收到黃氏的書信,他擔心寧靜芸瞧不起,買了好些家具,比不上京城寧府,卻也是他能給的最好的了。
五日的時間不長不短,寧成昭覺得可行,低聲道,「路上耽擱了許多時日,這兩日我在城裡轉轉,出門前三嬸吩咐了,嫁妝能省則省,但有些東西不能少了,五日的時間給我們準備該足夠了。」
寧成昭和苟志是同年進士,想到殿堂上那個學富五車,不卑不亢,對答如流的才子,如今任一方父母官後越發沉穩內斂,他心下感慨道,「我聽說了些事兒,你照顧好自己,沒必要太拼了。」
苟志謙遜的點了點頭,「食君俸祿,忠君之事,我只為了對得起金鑾殿上,那個點我狀元的皇上罷了,走吧,縣衙收拾出來了……」
寧成昭嫁女,風俗多,住縣衙多有不便,傳出去對寧靜芸和苟志的名聲都不太好,他搖頭道,「你和五妹妹即將成親,我們住縣衙不妥,找間好一點的客棧,待你和五妹妹成親後再說吧。」
苟志也反應過來,「是我思慮不周,走吧,我領你們過去。」轉頭,看寧櫻豎著耳朵,認真聽著街邊人的談話,一臉迷茫,卷翹的睫毛顫動了兩下,如雨後荷葉上的蜻蜓,他側耳傾聽明白了對話的意思。
昆州方言難懂,他來昆州的三個月都如盲人摸象,特地費了番功夫找人學習,隨後才慢慢能聽懂些,饒是如此,昆州城外還有些小鎮,方言又有不同,小鎮地方的方言他不懂,不知她們是哪兒的人?他側身望去說話的人是兩個提著菜籃子的婦人,不時抬頭看寧櫻兩眼,又埋頭嘀嘀咕咕,離寧櫻不遠不近的跟著,好奇不已。
苟志笑道,「她們說你長得好看,不時昆州和欽州人,個子又比蜀州的要高,好奇你是哪兒來的?」
寧櫻轉身,兩個婦人見著她立即低下頭故作再說話,她問苟志道,「苟哥哥聽得出她們說什麼,我以為蜀州欽州昆州方言相通,原來是我想錯了。」垂下眉,如新月生暈的臉頰帶著絲遺憾,離開京城,每到一處地方,那些人說什麼她都能明白,欽州人說話語速快她都懂,還以為昆州方言也不在話下了,誰知,在最後一處敗下陣來,寧櫻惋惜的嘆了口氣。
苟志笑了起來,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齒,「你別怕,以你的資質,三五天就會了,蜀州和欽州人說話沒什麼不同,而昆州賦予了一些字不同的含義,乍眼聽著不能領會,打幾次交道就懂了。」
其實,兩人之所以好奇寧櫻是哪兒的人,除了寧櫻本身長得好看,再者就是苟志的緣故了,苟志在昆州受百姓擁護,城內未出閣的小姐沒有不想嫁給苟志的,也有人上門向苟志暗示結親的意思,都被苟志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寧櫻花容月貌,走在苟志身側,不得不讓人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