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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吳琅搖頭,指了指邊上的院子,猜測道,「大少爺可以去院子裡看看,六小姐不喜歡悶在房裡,估計在院子裡呢。」

    吳琅猜得不差,寧櫻果然去了院子,院子裡有一株石榴樹,青翠的枝頭樹葉繁茂,寧櫻一身青煙紫繡游鱗拖地長裙,亭亭玉立,秀雅絕俗,寧成昭走上前,仰頭望著樹上的葉子,好奇道,「樹上有什麼能讓你目不轉睛的盯著看?」

    寧櫻側目,看是寧成昭,微微一笑,伸手指著枝幹上一團蠕動的暗色道,「大哥認識那是什麼嗎?」

    褶皺的枝幹上,有一團繾綣成圓形的毛茸茸的物體,不知為何,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蟲子?」

    「那蟲子厲害著呢,不只是它的顏色,你瞧著它渾身上下的毛了嗎?沾著你的皮膚,周圍立即會起紅疹子,奇癢無比。」

    寧成昭被寧櫻的話激得後退了一步,不忘拉著寧櫻,氣息有些亂了,「你皮膚嫩,離遠些,小心掉下來落你脖子裡了。」

    寧櫻不以為意,仰著頭,清麗的臉上帶著頑皮的笑,「我才不怕呢,要知道,剛才就是我把它扔進夕花屋裡的。」

    寧成昭皺了皺眉,夕花是老夫人給寧靜芸的四個丫鬟中的一個,好端端的,寧櫻招惹寧靜芸的丫鬟做什麼,不待他深想,只聽寧櫻道,「我知道五姐姐的「不舒服」因何而起,放心吧,馬上五姐姐就從屋裡出來了。」

    清晨寧靜芸和吳媽媽的談話她聽著了,換了地方,她睡不踏實,迷迷糊糊聽著二人的對話,吳媽媽最初說寧靜芸認床天亮才睡著了,結果聞媽媽說了她的情況後,寧靜芸立即就好了,渾身上下舒坦得想要趕路,無非不想她睡覺,待她醒了收拾得差不多了,寧靜芸嚷著身體不舒服,做給誰看的明眼人一眼就瞧得出來,她顧忌黃氏,在府里不和寧靜芸計較,如今只有兩人,她可不會再由著她作妖。

    寧成昭心思一轉就明白了,可能聽劉菲菲念叨的次數多,兩個妹妹之間他偏向寧櫻的多,衝著寧靜芸去清寧侯府為妾他就看不上寧靜芸自我放縱的墮落,促狹道,「你小心些,被你姐姐抓到把柄,路上不知生多少事兒呢。」

    「她再生事又如何,大不了我打道回府,又不是一定要去昆州。」寧靜芸的招數在黃氏面前管用,想拿捏她是沒門的,書上的蟲子舒展開,圓圓的一團展為長形,慢慢蠕動,寧成昭寒毛直豎,道「這樣子的話,我們就快些上路吧,越往南邊越熱,今晚我們在前邊的城裡休息一晚。」

    驛站多設在城外,一則是運送信件能避開眾人的視線,再者,有些喜歡熱鬧的家眷選擇住城裡的客棧,對朝廷來說能節省些開支,工部當初設立驛站時由戶部尚書監督的,戶部里,人人都是摳門的,怎麼省錢怎麼來,不可能考慮其他。

    語聲落下,金桂就在院子喊,「大少爺,五小姐說身體好些了,可以啟程了。」

    寧成昭失笑,「來了。」

    房間裡有蟲子,夕花不知蟲子是哪兒來的,手背通紅,又疼又癢,寧靜芸聽說了後哪還敢留在房間裡,昨晚蚊嗡嗡不停,除了蟲子怕還有老鼠,想著寧靜芸噁心不已,只得去馬車上待著,而且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她感覺渾身上下都癢,好似有螞蟻爬似的,驛丞大人送幾位離開時,看寧靜芸臉色慘白如紙,還好心提醒道,「五小姐臉色不太好看,用不用請大夫來瞧瞧?」

    寧靜芸心口一陣噁心,在房間裡吐了回,這會兒肚子裡沒貨了,吐也吐不出來,她迫不及待的離開,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寧櫻走在身後,朝驛丞大人頷首道,「大人客氣了,姐姐沒什麼事兒。」

    驛丞大人看寧櫻容色晶瑩如玉,清雅高華,舉手投足貴氣十足,愈發放低了姿態道,「哪裡的話……」

    一路上,馬車又停了幾回,聞媽媽心裡略有抱怨,今日的事兒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因為什麼,虧吳媽媽還說寧靜芸改好了,明顯是陽奉陰違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寧靜芸能改好才有鬼呢。

    當著寧櫻的面她沒說寧靜芸不好,抿著唇,滿臉不悅,一眼就看得出來所謂何事,寧櫻反過來勸她道,「奶娘氣什麼,好好欣賞沿途的美景,放鬆心情多好,我心裡歡喜著呢。」

    一行人慢悠悠朝著昆州方向走,九月底了還在昆州旁邊的欽州晃悠,聞媽媽也不抱怨了,跟著寧櫻,一路上買了不少好玩意,價格實惠,絲毫不比京城的遜色,聽寧成昭的話說再有兩日就到昆州了,一路南下,高大宏偉的建築被矮小的房屋取代,泛舊的泥牆,灰白的院牆,透著古老而陳舊的氣息,田地間勞作的有男有女,說說笑笑,嗓門很是嘹亮,哪怕在馬車裡,也能將對話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聞媽媽想到寧櫻說話時的大嗓門,「欽州人和蜀州人說話都喜歡拿嗓子喊?小姐可別沾染了這個習慣,大家閨秀,輕聲細語,笑不露齒是常態,您可別出京什麼都忘記了。」

    寧櫻撩起帘子,望著田野里勞作的男男女女,平生出一種親切感,「我打小說話聲音大,回京後刻意壓制著,蜀州沒那麼多講究,想來欽州也是,入鄉隨俗,如果在這種地方你還故作京城大戶人家小姐的矜持,會被人看不起的,何況,我說話素來都是這樣子的,奶娘可以問問吳媽媽。」

    聞媽媽撇嘴,吳媽媽心向著寧靜芸,兩人間生了罅隙,她不想找吳媽媽說話,頓了頓,道,「那小姐注意著,別把嗓門喊破了,聲音是女子的第二張臉,重要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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