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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畢竟說的是自己大姐,寧伯瑾臉上有些許不自在,譚慎衍承諾不會納妾,然而有朝一日真納了妾,誰敢為寧櫻出頭?他話說得委婉,憑寧櫻的聰明才智,該是聽得出其中的道理的。
寧櫻沒吭聲,譚慎衍真要納妾她如何攔得住,一輩子的時間那麼長,人心複雜,說變就變了,想到譚慎衍去邊關後不曾有消息傳來,寧櫻對他的承諾也有些不可信了,譚慎衍上輩子不是重欲之人,那是他性子清冷淡漠所致,而這輩子,他還不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刑部尚書,誰知他會不會是個好色之人?
金桂跟著寧櫻身後,不知寧櫻的想法,否則只會勸寧櫻別想多了,譚慎衍真要是好色之人,憑藉寧櫻的姿色,迷得譚慎衍神魂顛倒是毫無疑問的。
和寧伯瑾黃氏別過,剛回到屋,便聽著窗外的風呼嘯的刮著,窗戶東搖西晃,啪啪作響,燈罩里的燈也熄了,走廊上的燈籠隨風晃動,投射下的影子上跑下竄,寧櫻取下寧伯瑾的衣衫,聽金桂道,「夜裡怕是會下雨,小姐,用不用將院子裡的桌椅收拾了?」
桌椅淋了雨蒙了灰塵不說,過不了多久就會變形,那套桌椅是寧伯瑾尋來的,黃花梨木打造而成,比不過漆木沉木貴重,勝在款式獨特,任其在院子裡日曬雨淋的,金桂覺得太過浪費了。
銀桂重新掌了燈,明晃晃的光照亮的屋子,她沉吟片刻,道,「不用了,早晚搬麻煩,若舊了,托人刷層漆就跟新的差不多了。」寧櫻把衣服遞給金桂,讓她明日送去梧桐院,問起聞媽媽來,「怎麼不見奶娘?」
銀桂滅了手裡的火摺子,回道,「聞媽媽身子不舒服,約莫是回屋休息去了。」
寧櫻走的時候聞媽媽還好好的,怎一會兒的時間就不好了,她關切的問道,「奶娘是不是生病了,銀桂去請王大夫給奶娘把把脈,天氣乍寒乍暖,最是容易著涼。」
「聞媽媽說有些頭重腳輕,喝過薑湯睡下了,待會奴婢就去問問。」銀桂躬身施禮,翼翼然退了下去,留下金桂服侍寧櫻洗漱。
半夜,真的下起雨來,寧櫻夢到譚慎衍凱旋,騎在黑色的馬背的上,英姿勃發,她笑著朝他招手,他面無表情的倪了自己一眼,不知何時,懷裡多了個衣衫袒露的美人,美人肌膚瑩白如雪,雙手摟著他脖子,臉貼著他的臉頰,輕聲細語的笑著,原本神色冷漠的他,嘴角徐徐勾起了笑,她看著他的手摟著美人腰身,順著衣衫緩緩了進去……
她張嘴喊他,卻始終發不出聲兒,他的馬經過自己身邊沒有停留,徑直揚長而去,她一顆心忽然痛了下,失魂落魄的往回走,畫面一轉,她回了屋子,銅鏡前的自己,光著腦袋,臉色白皙,渾身上下瘦得只剩下骨頭,雙眼大得瘮人,她好似想起她生病了,很重的病,馬上就要死了,難怪他喜歡上了別人。
金桂聽到寧櫻的驚呼聲,立即從被子裡翻身爬了起來,寧櫻夜咳的毛病好不了,這幾日愈發重了,往回一夜醒一次,如今一夜醒好幾次,寧櫻倒不是真的清醒過來,腦子迷迷糊糊的,趴在床邊,咳得心肺都出來了,嘴裡一個勁兒的嚷著難受,饒是聽慣了寧櫻咳嗽的聲音,每聽著一回,仍不可避免的跟著難受。
此刻,寧櫻又發作了,金桂點亮床前的燈,小聲喚著寧櫻,後在寧櫻後背輕輕拍著,近似紅道,「小姐,您睜開眼瞧瞧,該是做噩夢了,奴婢守著您,不會出事的。」
寧櫻說是水土不服,金桂更相信是寧櫻經歷了不好的事兒導致她噩夢連連,可寧櫻不肯說,她也不敢妄加揣測,從沒多嘴問過,屋檐下的雨一滴一滴敲打著青石磚,聲音在寂靜的夜裡甚是入耳,金桂哄了會兒寧櫻,察覺她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心知不好,手下使勁晃了晃寧櫻手臂,「小姐,您醒醒,快醒醒。」
寧櫻臉色蒼白如紙,墨黑的頭髮散在床上,愈發襯得小臉面如血色,金桂喚了好幾聲才看寧櫻睜開眼,眼神迷茫的望著自己,問自己道,「金桂,我是不是快死了?」
金桂臉色大變,蹲下身,「小姐瞎說什麼,您做噩夢了,什麼事兒都沒有,別害怕,金桂陪著您。」
夢境中,她死在了冷冰冰的床上,屋外是譚慎衍和女子的嬉笑聲,她聽著譚慎衍說,「你別怕,我心裡只有你,不管誰都越不過去你。」明明,她都沒死呢,譚慎衍就把繼室領進門了……
「金桂。」寧櫻手撐著身子望向窗外,才知下雨了。
「小姐,奴婢在。」金桂伸手拿過櫻花色的靠枕,扶著寧櫻靠在軟枕上,轉身給寧櫻倒杯茶來,遲疑道,「小姐,不管遇什麼事兒都過去了,您如今好好的,別想太多了。」
寧櫻牽強的扯出個笑來,接過金桂手裡的杯子,嗓子咳得有些疼了,輕聲道,「你去抽屜把潤喉糖片拿一顆來,我是不是咳很久了?」
金桂也不知,她是被寧櫻的尖叫聲驚醒的,不知寧櫻夢到什麼了,聲音尖銳刺耳,夾雜著無盡的悲痛,金桂如實道,「奴婢也不知,聽著您啊啊大叫著,聲音淒涼悲愴,奴婢一下就醒了,小姐,您是不是夢見什麼了?」
寧櫻苦澀一笑,近日,她夜咳的次數多了,有時候她自己都感覺不到,咳嗽了躺回去繼續睡,守夜的人不敢驚擾她,擔心她睡不著,寧櫻自己毫無所察,掩飾道,「我也不記得夢見什麼了,你繼續睡吧,我坐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