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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09:55 作者: 芒鞋女
    寧櫻和黃氏一道回三房,待見著黃氏朝落日院的方向走,她頓了頓,院中花草被太陽烤得奄奄一息,散著致命的熱,寧櫻額頭起了細密的汗,後背的衣衫濕了,她擦了擦汗,朝黃氏道,「娘,我就不去看姐姐了,以免她心裡不舒服。」

    寧靜芸親事沒有著落,而她和譚慎衍已經定下了,依著寧靜芸的性子,酸言酸語少不了的,明日天不亮就要起來收拾,她可不想去寧靜芸跟前找不痛快。

    黃氏沒有強迫她,太陽沉下去了,然而空氣中儘是殘餘的炎熱,「早點休息,別起晚了。」

    叮囑完,黃氏拐彎入了落日院的拱門,步伐沉重。

    落日院守門的是兩個小廝,黃氏從她陪嫁的莊子上找來的,兩人見著黃氏,彎腰見禮,小聲稟報了這兩日來院子打探的人,聽完,黃氏眼神冷了下去,「你們守著,誰都不准進去,若誰要硬闖的話,打了人,算在我頭上。」

    清寧侯府可能會懷疑死在程雲潤院子的人,一時半會查不到,待查到的時候寧靜芸已經離開京城嫁了人,清寧侯府的事兒和寧靜芸無關了,只是,給寧靜芸挑門親事有難度,家世好的黃氏沒有考慮過,寧靜芸婚前失貞,讓寧靜芸嫁去那種人家,黃氏自己都覺得沒臉,可家世不好的,她又擔心以寧靜芸的性子會鬧事,對方壓制不住寧靜芸。

    從清寧侯府回來,寧靜芸還算安分,黃氏知道,寧靜芸怕清寧侯府的人找上門來,有求於她不敢鬧,嫁了人就不一樣了,寧靜芸喜歡榮華富貴,對方家世低,日子久了,寧靜芸肯定受不住,說不準還會鬧出更大的事情來。

    心裡裝著事兒,不知不覺到了門口,寧靜芸靠在玲瓏窗的美人榻上,一身杏色的薄衫,身段凹凸有致,舉著手,露出小截白皙的肌膚,黃色的書皮在她雙手間顏色都變得黯淡無光,書是寧靜芸想看的,黃氏依著她的話叫人從書閣找來的,若她能一直這般安靜沉穩就好了,黃氏如是想。

    「看什麼呢?」書蓋住了寧靜芸的腦袋,黃氏走進去,在她旁邊的茶几上坐下,但看寧靜芸嚇了一跳,手從她手中滑落又被她快速抓了回去,黃氏軟了聲音,「明日我們要離京,你有什麼事兒可以讓丫鬟去梧桐院找吳媽媽,她知道怎麼做。」

    吳媽媽對寧靜芸不似對寧櫻,不會百般順著,這也是黃氏留下吳媽媽的原因,寧靜芸的性子,多順著她幾次又該得意上天了,吳媽媽在府里,偶爾忤逆她,叫她認清眼前的形勢是件好事。

    寧靜芸收了書,搭在自己腰上,舉手投足間帶著嫵媚與風情,是往前沒有的,黃氏心知是寧靜芸做妾的緣故,沒有多說。

    「我不能去嗎?我保證不會給您惹事的。」寧靜芸坐起身,眉目殷切的望著黃氏,能去避暑山莊的多是有頭有臉的人,她不想認輸,憑藉她的臉蛋,再找門親事輕而易舉,何況,伺候程雲潤的這些日子,她多少清楚男子的性子,順著他們的毛捋,沒有自己達不到的目的。

    黃氏擰了擰眉,臉色一沉,寧靜芸這般說便是還沒死心的意思,她對寧靜芸真的太過失望,冷聲道,「你在府里,待我替你找門合適的親事就嫁過去吧,你不答應也成,我和你祖父商量好了,你還想攀那高枝的話就把你送去家廟,給人做妾是什麼下場你該領會過了,待清寧侯府查出你沒死,事情沒完你自己好生想想,我給你三條路,要麼嫁給我為你選的人,要麼回清寧侯府給程雲潤做妾,要麼去家廟。」

    寧靜芸眼角一紅,兩滴晶瑩的淚便落了下來,梨花帶雨的望著黃氏,質問道,「您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

    美人哭泣,如雨中戰慄的薔薇花,可憐得惹人疼惜,黃氏不為所動,眉頭卻擰得更緊了,「你做的事兒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你學問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裡有數,我是你的母親不假,然而你過得好與不好和我沒多大的關係,你過得好不能讓我也過得好,你過得不好同樣不能連累我過得不好,頂多出門被別人指點說面硬心冷,然而京城上上下下,哪一個當母親的不都是面硬心冷的?你嫁出去的姑母你也了解,在你祖母眼裡,她可比得過你大伯和父親?你聰慧,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明白。」

    寧靜芸面色慘白,紅潤的臉上血色全無,眼眶裡還蓄著水,愈發顯得楚楚動人,黃氏卻看得有些生氣,寧靜芸的神態哪有半分端莊穩重,不認識的人瞧見了,還以為寧靜芸是個勾.引人的狐媚子呢。

    寧櫻也會撒嬌,蹭著你的胳膊,嘴裡嘰嘰喳喳,露出的儘是小女兒的神態,和寧靜芸的嫵媚完全不同,黃氏不想拿兩個女兒比較,可總不自主的會這樣像,她心裡也奇怪,寧靜芸長在老夫人膝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寧櫻在莊子上,大字不識一個,可兩人表現出來的氣質卻是寧櫻更像大家閨秀,而寧靜芸像鄉野妖婦,截然不同。

    寧靜芸緩和許久,委曲求全的點了點頭,她想哭,想大聲沖黃氏吼,若當年,黃氏沒有拋下她,她便不會在府里舉步維艱,不會任由老夫人給她灌輸權勢的思想,不會一門心思想嫁給高門權貴,她或許會是個隨遇而安,處之淡然,什麼都雲淡風輕的小姐,不會被富貴迷了眼。

    可惜,沒有如果,她就是那個被拋下的那個人,爹不疼娘不愛,她動了動唇,強忍著憋回了淚,哽咽道,「我明白了,天色已晚,您明日要早起,就不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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